小少年抬起臉,淚珠滾落兩腮。
一下子,江沅就聽懂了。
也瞬間聯想到,今天在陵園外面,薛平青最后的那些話。
他開車前往機場,車子沖出護欄的時候,車內便起了火,警察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確認后,給出了自殺的結論。到現在,因為面目全非,已經直接送到殯儀館了,后事由秦家在處理。
一樁又一樁意外,沖擊之下,江沅都有些難以承受了。
阮成君年齡小,自然更崩潰……
同一棟樓的兩個房間都不太讓人滿意,天色漸晚,江沅也沒有心情繼續看了。去物業還了鑰匙之后,送走陸川,帶著阮成君,再一次回到了家里。
江志遠收拾好了小次臥,她便一直在房間里,陪著阮成君說話。
晚上七點多,天已然全黑了。
陸川聽了老太太的話,這一晚回父親那邊住。
車子一路開回家的時候,雪已經落住了,白皚皚一片,將小區渲染成了一個冰雪世界。很冷,陸川停好車,忍不住縮了下脖子,勾著鑰匙,邁步進門。
先前接了老宅里來的電話,李桂芝曉得他要回來,聽見動靜便迎到門廳處,喚了聲:“少爺。”
大過年的,陸川聽見她問候,笑笑應了,“嗯。”
“晚飯吃了嗎?”
“還沒。”
一手按著鞋柜,俯身換鞋,陸川偏頭看了她一眼,“做了什么好吃的?”
李桂芝笑,“先生跟太太剛吃過,上樓了,你要想吃什么,給桂姨說,我立馬去做。”
“那就隨便弄點兒。”
換好鞋,陸川直起身,說道。
李桂芝對他的口味也挺了解,沒有細問,高高興興地應了,便去張羅吃的。
陸川落后一步,一邊往里走,一邊拉開了羽絨服拉鏈,路過客廳,發現一個人也沒有。聯想到李桂芝剛才說的,他似有若無地哼了一聲,邁步上樓,預備先回房間換一下衣服。
到了二樓以后,卻隱隱地,聽見了上面傳來的爭吵聲。
身為陸家的男主人,陸淳一年到頭,在家里過夜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天也一樣,沒打算回來,卻聽老太太說會讓陸川過來,便也就回了一趟家。哪曾想,晚飯都吃完了,陸川連個影子都沒有,他心情不悅,回房換了衣服,預備出門去。
大過年的還留不住人,張雅沁有些情緒失控,在房間里便開始撩撥他,男人不為所動,說她不知廉恥,大步走出。擱以往,張雅沁不會執著地留他,今天卻有點難以克制,一路從房間里追了出來,站在樓梯口,就跟人吵了起來。
“有完沒完,放手!”
垂眸看著她攥著自己衣袖的那只手,陸淳低斥。
“你別想我放手,陸淳,做人該有點良心,我跟了你二十多年,為你忍辱負重生養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因為那么一件事,就將我這些付出全部抹殺了!”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還有臉提?”
過往那些,陸淳不愿回想,不愿提及,這么些年,兩個人都很少揭開。
張雅沁屈辱地咬著牙,眼眸如火,盯著他看。
那目光,似乎要在陸淳的臉上燒出一個洞來,他自然不滿,這么多年,幾乎沒人敢用這種目光冒犯他。看著張雅沁,他的臉色也越發冷了,陰沉地問:“怎么,你這是要翻天?”
“你覺得你自己就清白嗎?”
張雅沁冷笑,“孩子是我一個人能生出來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干下的?要是你不愿意,我能逼著你嗎?陸淳,你有沒有良心,我才是你第一個女人!”
“難道現在沒有好吃好喝地供著你?陸夫人不是你?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大過年在這兒鬧。”
“她已經死了!”
張雅沁一張臉因為嫉恨而扭曲,“死在我們倆眼前的。你不要自欺欺人,這件事我們倆都有份兒。你以為你現在這么對我,就能假裝一切沒發生嗎,陸淳,她……”
一句話說到這,她的目光落在陸淳身后,突然發不出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