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突然被歐陽昱喚了一聲,整張臉都漲紅了,膽怯地喚:“伯伯。”
歐陽昱看著他,覺得頭疼極了。
歐陽敏學卻已經走了進來,低著頭,好像自己做錯了事情一般,慢慢地走到木熹微床邊,好半晌,才抬起臉,小聲卻充滿渴望地問:“微微阿姨,我是你的孩子嗎?”
他感覺到了,阿姨好像不愿意承認他。
可他真的太想要爸爸媽媽了。
這一幕,讓木熹微也猝不及防,她怔怔地看著站在床尾的小男孩,擱在被子里的一只手,忍不住攥緊又攥緊,指甲陷進手心嫩肉里去,那種尖銳的痛,讓她整個人都清醒了,搖搖頭說:“不是,你是不是聽錯什么了?”
“……哦。”
站在她床邊,歐陽敏學又低下頭,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歐陽昱簡直要被氣瘋了,一手攬了歐陽敏學的肩膀,直接將孩子帶了出去。
護士過來換藥,先前去了水房的護工也正好過來,歐陽昱便沒有再管房間里的事,領著歐陽敏學到了外面一排椅子跟前,讓他坐下。
“伯伯,微微阿姨是我媽媽嗎?”
看著他,小孩子幾乎要哭了,卻沒掉眼淚,又問了一句。
歐陽昱心酸的不行,抬手揉著他頭發,笑容很勉強,“不是。你聽見什么了?”
“向東是東子哥哥嗎?”
歐陽敏學又問。
這孩子,看著不聲不響的,其實心思比誰都重,兩個問題,都是一下子問到點子上,可歐陽昱有什么辦法,木熹微的狀態,他一直覺得有問題,可能從懷孕開始,她就有問題了,經常會給人孤僻陰郁的感覺。可他父母在安城,不可能過來陪她念書,他身份尷尬,也沒辦法距離她太近,去當一個知心哥哥。
她懷孕生子,過程辛苦,誰都知道,可這種苦,卻是旁人無法設身處地感受、替代的。
從她做下那個決定開始,這一切,都注定要她自己承擔了。
聯想到她剛才的反應,歐陽昱幾乎放棄揭開歐陽敏學身世的打算了,他怕刺激木熹微,也怕木熹微的態度刺激到孩子,孩子還太小,正是樹立認知的關鍵時期……
歐陽昱笑起來,“是東子哥哥,不過我們剛才沒說你,乖,別想太多了。”
“難道我真的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嗎?”
小孩子這句話,帶上了哭腔。
歐陽昱也有些編不下去了,幸好,手機鈴聲將他解救。
是他母親的電話,問木熹微的狀況,歐陽昱走到邊上去接,也沒有提到褚向東的事情。
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歐陽敏學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發呆。
國慶之后,跆拳道隊有一個公開賽在云京。
陸川他們放了兩天假,是十月一日和十月二日,放假前一天晚上,陸川帶著無處可去求溫暖的陪練陳力一起住了翡翠園三期,褚向東則去歐陽昱那兒,接了歐陽敏學,回自己的住處。
開車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堵車的間隙,褚向東掃了眼后視鏡,出聲問:“瞌睡了?”
歐陽敏學抱著自己的小書包,上車后,幾乎都低著頭。
“沒有。”
聽見他問話,小孩抬起了頭。
車內光線昏暗,褚向東也看不太清他臉上的神色,想了想,又問:“你書包里裝了金條嗎?一路上抱這么緊?會不會累?放邊上就行了。”
“沒有金條,是伯伯給我準備的泳褲和零食。”
這孩子,缺少幽默細胞呀……
褚向東笑了笑,耳聽后面有人按喇叭,沒再多說了,專心開車。
他父親是著名建筑師,之前,在云京這邊也參與過好幾個樓盤的開發建設,也有兩處房產,都是開發商送的。他過來念書后,便拿了其中一處的鑰匙,當了一個窩,放假了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