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監獄可沒有現在條件這么好這么人性化,就是大草原上的一個勞改農場,每個犯人都要出工干活,干重活兒,放牧割草或是重地當廚師那可就輕松多了,每天能比別人多沾點葷腥,用不著像別人那樣每天清湯寡水,還掌握著一點給犯人們打餐分湯的權力。”
“我就從做廚師開始,慢慢往上爬,花了四年時間做到了廚師頭兒,然后又花了三年時間做到了整個監區的老大,手下代替獄警管著幾百號犯人年輕人,相信我,這不比燕區長爬到今天的位置容易,盡管她燕區長管的人比我當時管的人多得多。”
“可那幾百號犯人都是什么人要狠有人比我狠,要聰明有人比我聰明,要論有錢有背景,那就更是比我不知高到哪里去了。當了監區老大不僅生活好待遇優可以作威作福,還能額外加分更快減刑,哪個犯人不想當可最后還是被我一個個拍熄了火兒。”
葉文豪面無表情的回憶著往日榮光,語氣似乎是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旁人經歷。
一個出了獄的無期犯人兼吃貨老頭子兼大企業家給自己上課談人生經驗還挺新鮮的,楊小寶不動聲色的聽著葉文豪講故事,知道后面肯定還有關鍵內容。
“可是后來監獄終于進來了一個厲害角色,既比我狠又比我聰明,還比我有錢有背景,我怎么壓他都壓不服,反倒三番四次的被他整治,眼看著手下那些犯人都要人心不穩了如果我被他弄翻了,那就遠不止是當不成監區老大的問題了,連性命都難保。”
“后來,我終于逮著了一個機會。我假作服軟討好他,讓管教把他也調到廚房當廚師輕松輕松。然后趁著要集體加餐的時候我們那個時候是草原上的農場嘛,集體加餐也就是弄一個牛頭放在一個人把高的大鐵桶里熬,熬出一大桶牛骨湯出來澆在飯上,就算加餐了。趁著他爬到湯桶沿兒上揭蓋子下鹽,我把他整個人都掀到了湯桶里。”
“然后呢,接著文火熬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熄火起鍋,我來掌勺給犯人分湯。我把人掀進湯桶的時候沒有背著人,幾百個犯人誰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敢打湯。我自己先當著幾百號犯人的面兒喝了一碗,然后把湯桶里的肉湯一勺一勺舀起分出去。
然后幾百個人排著隊一個個來,沒有一個人敢不喝,也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去。自那以后,我管的監區特別聽話守紀服從改造,年年評優,我的加分也就額外多,就這樣才只坐了十四年就出來了。我出來以后也是靠著當初手下那些牢友發了家,有錢的給我出本錢,有狠氣給我鎮場子,有聰明的給我當參謀,我這才走到了今天。”
講完了故事,葉文豪用雪亮的銀制餐刀割下一塊汁水淋漓的牛臉嫩肉,張口大嘴露出滿口森森白牙,用餐刀挑著肉塊塞進那張大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一副胃口極好的樣子。
看看餐桌上的鮮嫩牛頭,再看看對面那個老頭子大快朵頤的模樣,再想想他講的那番經歷,楊小寶忍不住有一種想嘔吐的沖動,心里也后悔死了,媽個雞的,老子為啥要裝那個逼拿筷子插牛頭,饞他一口肉嘛這個老變太,也虧他吃得下去
楊小寶惡心得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幾下,卻被葉文豪當成了是害怕和恐懼,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反應。
于是葉文豪感到很滿意,放緩了語氣微笑說道“年輕人,剛剛就是一個故事,你聽聽就算。我現在就是一個正經生意人,不過是拿地蓋房子賣錢。坦白說,我很欣賞你的膽氣跟身手。這樣吧,你回去以后,童老四要拆你的房子,你就讓他拆,他說什么價就什么價。事后我會再給你些補償,這既是給燕區長一個面子,也是我欣賞你你真的很像年輕時候的我。”
一聽這話,楊小寶就大倒胃口了。
他本來在聽完葉文豪暢談的那番人生經驗之后,還覺得此人手段夠辣,心性夠陰,耐性夠好,雖然為自己所不取,但也稱得上是梟雄一枚,還是有點霸氣側漏的。
但是眼下這種恐嚇了人后又安撫許諾甜頭的做法,就太沒意思了,特別是最后那句“你很像年輕的時候的我”,簡直就是迷之自信爆棚,比那些牛肉更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