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冰冷劃過,我避無可避,終究是被從鬢角到下巴割了一刀。
但這一刀并不足以要我的命,不是他不想,而是感覺到無路可躲的時候,我左手軍大衣的袖子里忽然冒出一截細繩。
那繩子像是有生命似的,我只覺得手腕和手臂的肌肉快速的拱動,細繩飛快的從袖口躥出來,好像毒蛇般纏住了對方持刀的手腕。
我一把捏住繩子,用力往旁邊一扯。
刀尖直順著牽扯的方向,從我的鬢角劃到下巴。
這時我似乎也意識到,車門是撞不開的。
右手攥拳一揮,車窗應聲而碎。
月白長衫想回刀再次刺向我,可拿刀的手卻被我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被那截細繩捆在了前座中間凸起的部位。
只是這一牽扯的工夫,我已經從破碎的車窗鉆了出去。
可在鉆出車子的前一刻,腰間卻傳來了一陣刺痛。
“八嘎”
“還愣著干什么追”
跳下行駛中的轎車,倉惶而逃的時候,我隱約聽見車里傳來這兩句對話。
八嘎
我腦子里猛一激靈。
讓追的是月白長衫,另外一個聲音,是那個胖司機。
我終于想到為什么感覺像是見過他了,他的樣子,竟像極了鬼樓的那個看門人、死在趙奇槍下的老八嘎
老八嘎是個糟老頭子而且干癟的很,怎么會和胖司機是同一個人
事實容不得我多想。
因為,除了身不由己,我不光能看到韋無影所看到的,還能感受到他所感受到的一切。
臉側的傷口和腰間的刺痛越發劇烈,我甚至能感覺到,那把原本屬于我的小刀,此刻就插在我的后腰上。
但我已經全然顧不得了,從雪地里爬起來就只顧往回跑,往來時的方向跑,往家的方向跑
身后很快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我一咬牙,轉身朝著路沿往下跑。
路邊狹長的河溝結了冰,我不至于落水,但卻在冰雪中一次又一次的狠狠摔倒。
倉惶的奔逃中,我已經分不清,我究竟是自己,還是韋無影了。
只覺得我像是一條喪家之犬,在被窮兇極惡的屠夫追趕。
那屠夫不光是想要我的命,或許還已經侵犯了我的狗窩,傷害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然而,在這種狼狽可憐的情形下,我居然想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的答案。
韋無影為什么要傻乎乎的去撞車門
因為因為在某個時代,汽車對于多數人來說,都是很陌生的。
韋無影的生活無疑是很窘迫的,吃窩頭就咸菜他又怎么會接觸汽車
他根本不會開車門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漸漸遠離,我也已經踉蹌著奔進了樹林。
身體的痛楚早已麻木,眼淚水奪眶而出。
“秀娥孩子我的孩子你們千萬不能有事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