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就曾問過阿娘,如此這般,若是兄弟二人娶的妻子是同一姓氏的,不是會有人分不清嗎?那時候阿娘就嫌棄她,說她哪里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其實,就姜蔓來看,大概也不喜歡紀姜氏這個稱呼,或者是所有女子都不喜歡。
“蔓字甚好,尤其是女子用。”
納蘭錦繡完全是夸贊她的話,誰知姜蔓卻很是認真的問:“怎么說?”
納蘭錦繡沒想到她會這么問,但此時自己若是答不上來,不就是有奉承的嫌疑了嗎?于是,她想了想,道:“蔓廣則歧多,歧多則饒子。女子取這個字,可不就是多子多福的意思嗎?”
姜蔓聽了很開心,握著她的手笑瞇瞇的說:“還是你們念書多的人說話好聽,像我這樣字也識不了幾個的人,只知道這蔓字是野草的意思,還因此抱怨過父母,取名字的時候沒上心,找個念過書的來取。”
“我念的書也不多。”納蘭錦繡違心說道。不過也不能說是違心,她看的書除了醫書外,大抵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話本子。就連四書五經她都不好好看,不然三哥也不會把它們寫成字帖,讓她來描了。
姜蔓看著她,道:“三弟可是少年探花,又是文淵閣的閣老,你同他青梅竹馬,就是耳濡目染,也一定讀了不少書。”
“三哥讀的書多,意義又深,我也是不懂的。”
兩人說著話,已經到了廳上。姜蔓讓人上茶,隨著茶水擺上來的,還有幾樣茶點。納蘭錦繡留心看了一下,獨獨沒有祖母吃的白薯糕。她狀似無意的喝了口茶,夸贊道:“茶泡得甚好,武夷肉桂就該是這個味道。”
姜蔓臉色忽然變得不大好看,她有些陰陽怪氣兒的說:“府里泡茶的是夫君去年納的妾室,名喚如蘭,妹妹若是喜歡她泡的茶,不如我就叫她過來伺候。”
納蘭錦繡也沒承想自己隨意的一句話,竟然就戳到了這個點上。她悻悻的揮手拒絕,面皮上扔掛著笑。
“如蘭是茶行的賣茶女,除了會泡茶以外,也沒其他的本事。不過我聽妹妹剛剛說,這茶是武夷肉桂,而她偏偏說叫扣冰,想來對茶也不是極懂。”
納蘭錦繡心虛的喝了口茶,心里卻已明了。這如蘭一定是個極懂茶且愛茶的人,一些文雅茶客,會給茶取名字。就像有人把武夷肉桂叫做扣冰,也有人把它取名為正語。這全是個人的喜好,與茶本身并無關系。
“也不知這個茶家女是用了什么手段,反正就是把夫君給迷住了,怎么的都要讓她進府。我看她一身的狐媚子像,怕是個福淺的,再拖累了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
姜蔓這話說的既尖酸又刻薄,納蘭錦繡不喜歡聽,但也不得不忍著。她低頭又喝了口茶,笑道:“我看府里的牌匾,寫的就是大哥哥的名和嫂嫂的名,可見大哥哥對嫂嫂情深意重。”
聽了她這話姜蔓神色緩和了不少,又變成了那副小女人的羞澀模樣:“那都是以前了,現下他才不肯這么寫了。”
納蘭錦繡終于理解三哥早上說到嫂夫人的時候,為什么是那樣的語氣。這人這么一會兒就變幻了一次,所謂一人千面,大概就是如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