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市,十月中。
秋老虎的浪未曾褪去,路邊滿眼是金黃的稻浪,沉甸甸額穗頭低垂如同農人的腰,戴著麥稈編織的帽子挽著褲腳,站在田埂上看著巨型收割機開過,突突突不斷在旋轉的霜寒卷刃,風卷殘云的切斷堅韌的稻桿,收割機的巨口像是貪婪的饕餮,吞掉了黃燦燦的稻谷和稻稈,然后在傳送帶上剝離出來,裝進一個個灰色的口袋中。
老農把精心磨亮的鐮刀,別再股后褲腰帶上,
從口袋里掏出銅煙斗,在鞋底敲了敲后,塞了一些土煙絲,用老虎火柴點燃后,看著割的干凈田地里,心中有些納悶的調頭離開了。
家里也變樣了。
從原先的兩件青瓦房六間泥坯房,換成了眼前的貼上瓷磚的小洋樓。
“我讓你別去吧,你非不聽我的”老伴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可是手里的活計一點也沒停,這是多年忙碌鍛煉出來的感覺,手頭的活計一點兒也沒有出錯。
“哼”他蹲在門口不答。
“都告訴你了,機器收割更好,你看看現在五村三鄉里,那家壯勞力下田割稻去”老伴嘴不停的說“要我說,明年不種稻了,咱們跟著一起種點蔬菜水果”
“種了,你去賣啊”老頭沒好氣的說道。
“嗨,什么我去賣”老伴不忿說道“我們就不能和別人一樣嘛你看人家老張家的子,過得那么紅火,咱們也不去借錢,就像跟著多賺點錢,不行啊”
“你兒子工作也是人家給安排的,你咋還這么貪心想要這要那的”
“我兒子還不是你兒子嗨,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你們可都是一個戶頭里出來的,多走動走動怎么啦又不要費你這張老臉兒子在啤酒廠工作多辛苦,咱們也要多幫襯幫襯一些,對了,你要是沒事干,你去小學接孫子放學去”
“那你干啥”
“我聽說老張家閨女回來了,這可比老張家老大厲害多了,這是那位財神爺的老娘,我去多走動走動,防止面生了,怎么說小時候,我也是抱過她的”
老農不滿的嘟囔“都出五服了,真是”
可是最后也沒有阻止,想著村子里小學走去。
一條省級柏油公路貫穿村子,這是最近兩年市里修好的路,替代了以前一下雨就泥濘不堪的沙子路,移栽的綠植也冒出了一些嫩綠枝葉,村子里都鋪上了水泥的兩行道,除了農機留下的泥巴之外,整條路比他以前的家里還干凈。
村里最好的建筑,就是村里小學了。
遠遠的透過樟樹的枝干,可以看見小學建筑屋頂,用彩色的油墨繪制的五彩繽紛,反正老農覺得花里胡哨的,不過孫子倒是很喜歡這種風格,其實他心里覺得除了那些色彩,洋氣的建筑倒是好看的。
這幾年時間,村里變化很大。
小學有慈善基金專款撥錢修建,也有村里發達的人捐錢修建,所以整個學校的標準被拔高了太多,每年都有大筆的捐款被用在學校里,搞得一個鄉間小學實在是有些超標了
除了學校之外,水泥路修得好,路兩邊多了一排排房子,主街道上多了一間間的門店,幾乎比鎮上都要“繁華”和“鬧”了。
原先稀罕物的“汽車”,去接孩子的這一路上,幾乎走兩步就能看見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