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親走后,就找到閻君的扈從們,讓他們去找人和準備酒肴,自己開始籌措與會名單。名單遠比吃什么菜、聽什么歌更重要,除了城隍、獄尉這些光輝在外的人,還有各個衙門的官員,地府的部門遠比看起來的多。譬如度支部門,幾乎沒有存在感,但負責給所有鬼差發薪俸,那么請誰,請到哪一級別還有負責管理記錄地產的戶部,閻君的御用文人們,太史臺,招賢閣
他在街上緩步行走,細細思索這件事,看街道上人煙稠密,幾乎人人佩劍橫刀,行色匆匆,看起來都很不安。過去街上更有很多空著手閑著散步逛街吃東西的人,現在都沒有了。
又往前走,忽然聽見一陣曼妙的鼓樂。
鼓聲動人,激蕩著人心中的情懷,似亂石在山崖間蹦跳,七弦琴聲流暢曼妙,如小溪中的潺潺流水匯入大河。
順著聲音走過去看,有一群人聚在這里圍觀,長得好看的是嵇康,對面長得丑的是禰衡。
倆人似乎相斗,鼓聲不停,琴聲也不肯停。數百圍觀群眾鴉雀無聲,靜靜聆聽。
扶蘇心里把禰衡寫在清單上,瞬間又抹去了,罷了罷了,這位的鼓樂著實過人,但是他更著名的是逮誰罵誰。誰知道他改沒改,禰衡自己也沒說。將來若在閻君的宴會上,把衣服一脫,站起來罵人,那場面太可怕了。
擊鼓雖然累,只是累動手腕手臂,好過十根指頭在七根絲線上勾挑抹撮,不停的變幻位置和手勢。
彈琴也累,卻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只要足夠靈巧沉靜,心中有譜即可。
禰衡以鼓聲嘲諷嵇康如今厚顏無恥的當著鬼卒,偶爾給閻君彈琴娛樂,簡直是自降身份。
嵇康則以琴聲嘲諷禰衡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巴巴的在閻君殿前晃來晃去,沒好意思進去就等人來請,閻君就是不請,直接抓你去服勞役種地。
圍觀群眾聽不出來他們在交流什么,只覺得好聽好聽真好聽。
扶蘇聽出他們在互相嘲諷調笑,針鋒相對,巧妙卻假裝拙劣的模仿對方的音調。嗯不知道目的何在,但琴音能壓過鼓聲可真厲害。
經過一場浩劫之后,人們都開始珍惜身邊的親人,惶恐不安的捉住妻子丈夫的手。
劉據被爹娘強迫著闔家歡樂,以工作的名義跑掉了,金花小妹妹沒能跑掉,被爹娘夾在中間,帶到街上給她買了無數的東西,她全程小心翼翼,不知道那個是爹,哪一個是娘。
扶蘇摩挲著下巴上的胡子茬,看這帝后可能和他認識的幾對夫妻一樣,因為這次惡鬼出逃的可怕事件恢復感情,恩愛如初,打算長相廝守“劉徹喜事將近請我吃酒。”
金花“哇,娘”
劉徹a衛子夫異口同聲“閉嘴”
金花“爹”
二人又齊聲說“別說話。”
扶蘇有些迷茫,又想起來那個遙遠的傳聞“你們對女兒溫柔些,不要總是兇她。我忘了這孩子是誰生的”真是拙劣的試探。
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衛子夫慢慢吞吞的說“是我”
“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