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又去敲楊堅的門,獨孤伽羅依然是隋妝打扮,古人有不食周栗的,她則是堅決不做唐妝和唐朝衣服。開門見是武曌,微微一怔。
二人已是舊鄰居,卻幾乎沒說過話。
武曌忽然低聲問“獨孤皇后在鎮外一切都好”
獨孤伽羅心領神會,果然和我們猜測的一樣“武皇后,狡兔有三窟;僅得其免死身。”她引用孟嘗君的故事,建議她要格外小心,不要因為一時安全就放松戒備。
武曌問“孫輩隆基果是明君么”很顯然,如果他是昏君,祖宗們會毆打他。如果他是明君,是唐朝的幸運,可在他來找我尋仇時,未必有人來幫我。嘖,李弘現在倒是努力練武,可他不該受困于此,李妙兒又不成器。靠自己靠自己。
“當前來看分毫不差,姚崇十計,有貞觀之風。”
簡略的說了幾句話,等到席間推杯換盞,開始聊起無意義的話題,說起盜墓、地府對盜墓懲罰的那么輕、雖然放在墓里卻消失的石床和墓志銘、又說起遇到了哪些故人。
人間盜墓是死罪,按殺人那么判,陰間卻按照盜竊判,令皇帝們格外不滿。幸好大部分盜墓賊都有命案在身,也跑不到哪兒去。
雖然都是盛裝打扮,奈何環境不行,也沒有樂舞伴奏,這頓飯吃的頗為清凈。
李淵不慌不忙的問“文帝是我的舊主,也對我有恩。如今看到你們在鎮外清閑自得,我心中舒服很多。”
楊堅知道他們想知道什么,把酒杯輕輕放下,撫須露出隱士的微笑“功名利祿誤了多少人的前程。生死之間,一切都似真似幻。武曌,我聽說與禪宗神光、六祖慧能素有往來,如今你也不記掛他,他也不記掛你。正是本來無一物,何必惹塵埃。”
獨孤伽羅“我們住在廟旁,常去聽經。”
唐朝的帝后們給佛寺捐錢供奉,也讀經,但記的不多。這種時候是專業人士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武曌端著酒杯和他們侃了半個時辰的佛理,她深入研究過佛經初期為了在廟里升職。
其他人看著眼前的肉食,只覺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楊廣本想嘲笑她,當過尼姑,睡過和尚,號稱自己是彌勒佛轉世,真可謂佛子。忽然皺皺眉頭,心里也覺得這話像劉欣說的,奇怪,我不過是追著他揍過兩次,怎么會學的他的怪癖呢。
趙飛燕施施然來遲“聊完了嗎有完沒完了我對佛經不感興趣,到想見見天魔舞什么樣,比我如何。”夸耀的很厲害,但釋迦摩尼在菩提樹下打坐時,魔女跳舞沒能讓他意亂情迷,應該是不如我。
眾人起身移步去她家里,看她跳舞。
她先跳了一曲張若虛的詩“燕入窺羅幕,蜂來上畫衣。情催桃李艷,心寄管弦飛”
隨后又是武曌那首贊美死后生活遠景無限的歌,趙合德一曲歌罷,看眾人神色都有異,不由得暗自感慨,這詩實在不錯,忒有深意,大概只有皇帝丞相才寫的出來。
李世民橫抱著琵琶,用撥片彈奏,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武曌。這試探有點過于明顯,沒告訴她計劃是什么,她果然猜不出來。
宴席間李淵李世民都沒有追問楊堅現在在做什么,別人也不好多問,等到日暮西斜,酒已喝干,宴席散去。
隋文帝夫妻出了李淵家的院門,拱了拱手,身子一輕順風飄走。
李世民目送他們離開,不到片刻,長孫皇后拿來一件半灰半白,色澤斑白臟乎乎的大氅,他接過來往身上一裹,同樣順風而起,遠遠的墜在二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