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想想?禮不下庶人。”京城之內,廟堂之上的繁文縟節再多,和百姓都毫無關系,那是他們看不到也聽說不了的地方。
“哦,對,改朝換代沒有不激烈的。”
……
朱佑樘聽說了朱厚熜被后妃宮女差一點就勒死,太醫治了半天,竟然吐了些淤血活過來了。滿懷遺憾的回家勸張氏不要害怕:“太宗改成成祖之前,沒說你有什么問題。就爹和我兩個皇帝放任外戚略罵了幾句,罵你和罵萬貴妃的次數相差無幾。鶴齡延齡不僅敢販賣私鹽,煎銀宮女,兼并土地,當街殺人,毆打官宦,毆殺舉子,其罪罄竹難書。有官員進諫,你還要我殺那官員,我為你向著官員們求情,這些事祖宗都不知道。我自然不敢說。”
張貞玲低著頭不說話,她原先不覺得弟弟做的事有什么不對,他們姐夫是皇帝,稍微做點錯事有什么呢?天下事就是自己家的家事,官員就是。到二祖面前,再不敢說這種話,即便還是家事,那也是他們當家做主的家事。
朱佑樘:“朱厚熜把太宗改成成祖,朱棣滿腔怒火在揍了我和厚照無數次之后,還是無處發泄,有些余怒怪你。又不能明著說,他從不肯提起成祖二字,要罵你自然也不能,罵的就是外戚和無子。幸虧你當時沒和他爭論。”
想知道和明太宗講道理是什么下場嗎?除了夏元吉基本上都死了。
張貞玲心說我又不傻,你愛我,我才和你或講理或撒嬌,他們是既不講理,又沒法子撒嬌。身份高低貴賤,我又不是不懂。“原先或許不懂,朱厚熜冷待我多年,我才知道世態炎涼。”
“好好,委屈你了,你再忍些年,等他下來,有什么事都沖著他,咱們就安穩了。現在嘉靖二十一年了,他能活多大?我看三五年內就要來。”
“厚照躲著我,不肯與我親近。他寧可去看成化皇帝和萬貴妃掰手腕,也不肯與我說說話。”
朱佑樘心說我也覺得他倆掰手腕更好玩。他們倆和睦融洽,互相依賴,倒比史書中記載的好得多。
……
武曌:“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爺,我近日才知道,你這兒的名單全了!”
鄧綏微微一笑:“這話不錯。自從肉店地獄建立之后,除了我自家親戚之外,那個皇后貴妃的橫行外戚都在我這里,上過門口的水牌子。”
武曌笑道:“我的侄子們都在?”
鄧綏稍微有些提防,頷首微笑:“自然是理法所在。”
武曌對自己家親戚的感情,要說有多深,那還真不至于,十四歲入宮之前,未曾受惠多少。但厚待高封不是因為有感情,而是因為那是自家人,他們也姓武,不封他們,又怎么顯示皇帝的至高無上呢?一人得道雞犬飛升嘛。大封王侯不是為了他們有什么大材,只是能增加皇帝的存在感,顯得皇帝家里子弟眾多。
現在要這些親戚也無用,不是都下了地獄,還有些零散的老實人,那些人生前不敢借武周皇帝的勢力,死后更是沒用。至于這些下了地獄的人,她心里并沒有半點憐惜。
人們總會下意識的認為一家人就會一條心,這種沒道理的話,卻人人不可免俗。
武曌覺得成祖這個稱呼其實挺好,只要臉皮厚一點,譬如漢高祖,就會欣然接受。朱棣有點做賊心虛那個勁兒。
鄧綏贊同一半。很快又聊到朱厚照:“他真是一個奇人。倒像是我們劉家的皇帝。”像是高祖一樣的快活脾氣但不愛罵人,嘲笑起人來勝過劉欣,偏偏又有節制。
武曌撫了撫胸口的兩團雪團兒:“他調戲過你么?”
鄧綏擺擺手:“聽說過他的威名,至今沒回老家。你那邊翰林院管的可好?”
“還不錯。”武曌確實覺得很輕松,分了兩部分,那些善于給人杜撰歷史,捏造故事,使春秋筆法的人她選了一些湊在一起,雖然惡心但是好用啊。她先和這些人談詩論文,壓過去勝了一些,然后聯系劍術和射藝,又贏了,最后稍稍改了些制度,不用地府流行的那套‘不許磕頭’的禮法,允許大禮參拜,文人們感覺很舒服,她也覺得舒服。
劉驁:“你們翰林院做的事,真是不錯。”
翰林院現在干的事名不副實,后代俗稱思想工作、宣傳攻勢、帶節奏。
武曌含笑點頭,人間陰間對則天皇后的風評都很差,她先讓這些人小試牛刀,拿自己的名聲試為之,效果不錯。從暴君洗白到‘稍微有點糟糕’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