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多鐘,老施一步內涵很深刻的好手讓整盤棋的格局為之一變。這步形似“耳赤之妙手”的好棋很有意思。
本來在這手棋之前,這盤棋的格局可以看做是那種簡單粗暴的“地勢對抗”格局,在雙方都沒有孤棋的情況下,那么“目數”就是黑白雙方爭奪的焦點,假如白棋撐起的模樣能夠圍出足夠的目數,能夠和黑棋全局實地抗衡,那這棋應該是白棋稍好,反之則是黑棋優勢。
然而這手棋一出,情況已經完全不同。
棋盤多出這手棋后,白棋的那個模樣明明還是很虛,到處漏風,甚至可以說是處處都是毛病。然而下模樣棋就是這樣,你一個地方有毛病,那就真的是毛病,如果處處是毛病,那在很多時候往往還真就不是毛病。
施大棋圣剛才的這手棋,其實就很好的詮釋了這個道理。明明一個看上去很虛的模樣,然而有了這手棋后,模樣里面卻像是處處充滿陷阱,到處都是殺機,無論黑棋怎么動手,似乎白棋都能從容應對,并能將局面導向對自己有利的戰斗
而這個,其實就是大竹英雄先生之前說這步棋只是“形似”耳赤之妙手的原因。
因為“耳赤之妙手”的精髓是均衡,那手棋體現了秀策棋圣無比卓越的均衡感,而老施的這手棋呢這是一種極其高超的在棋盤上制造頭緒技巧,體現了中古棋棋圣極高的中盤作戰素養,有了這手棋之后,棋盤上立刻多出很多變數,仿佛充滿種種可能。
觀戰室對棋局的探討還在繼續,大概到下午3點鐘左右,武宮正樹把面前的棋盤一推,他感慨道
“真是感覺獨特和充滿想象力的一手啊,這個點被白棋一占,黑棋居然意外的難看上去竟然沒有應手,不想了不想了,像這樣的局面,那還是看看治勛怎么應對吧。”
武宮先生當然不是真的找不到應手,與此相反,正是因為有了老施那手棋后,棋盤上的頭緒頓時多了起來,黑棋可以選擇的下法看上去也有很多,那么對于這種存在太多種可能的開放局面,大家干脆就懶得去猜,就看看當事人會怎么下了。
而坐在對局室內的趙治勛先生當然也是知道厲害的,李襄屏注意到當自己把這手棋落到棋盤上以后,老趙露出很明顯的意外表情,這手棋應該完全在他的算路之外,又盯著那手棋看了一會,老趙的表情慢慢變的嚴肅,接下來的落子也顯得愈發謹慎。
老趙看上去的確很謹慎,謹慎到他都沒敢直接打入,甚至都沒有直接對那個模樣動手,而是先在外圍小心翼翼刺探兩手,然后采取了一種相對溫和的淺消手法。
雖然說“淺消”也是圍棋中對付模樣的最常用辦法之一,畢竟李襄屏的外掛就曾經說過兩番收腹成尤小。而李襄屏認為,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在肯定這種手法的作用,在模樣棋中,有時候這種淺消和擠壓往往比深深打入更有效。
然而趙治勛先生今天采用這種下法,貌似卻遭到武宮正樹先生的質疑了,從下午3點左右開始,他就不停的在觀戰室嘀咕
“咦,黑棋就這樣簡單下下就夠了嗎這可不像治勛的棋”
由于武宮這話包含兩層意思,一是像是在質疑這種下法,武宮可能認為這樣下得太過簡單,畢竟你在淺消的過程,其實也是讓人家模樣實地化的過程,所以武宮先生可能對此有所不滿。
第二呢,武宮先生似乎又是單純在說,這種下法根本就不是老趙的棋風,這樣下完全沒有體現出他“鉆地鼬鼠”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