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說周小蓮是裝的,別人看不出來,蘇玲瓏是最清楚的。
若是論起裝可憐,她是最拿手的。周小蓮最多她的三成功力罷了。
她懶得去管那個叫做周小蓮的事,但是老夫人已經旁敲側擊了兩回,這讓蘇玲瓏不得不攬下了這活。
王琳瑯在病中,蘇玲瓏也不至于折下身份去找周小蓮,那么就是裴琰之了。
裴琰之的神色有些煩躁,顯然對這一場“鴻門宴”也興趣缺缺,想也知道蘇玲瓏會說些什么,遠遠站著不上前。
蘇玲瓏讓他坐下,示意南珠給裴琰之斟茶。
泡的是雨后龍井,細長的茶葉在沸水之中舒展了葉子,緩緩沉浮。
蘇玲瓏喜歡新茶的清雅,呷了一口,眼睛都彎起,舒服地嘆一口氣,開口說道,“你們夫妻的事,按道理我不應當過問太多。”
裴琰之的表情有些不耐煩,顯然流露出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不應當過問,那就不要開口。
蘇玲瓏看著裴琰之,有些好笑,“琰之,你也當喚我一聲母親,我難道不應當說你幾句?琳瑯是你的嫡妻,曾經你與王氏可是京都里頭出了名的,去了江南一趟,把周小蓮帶回來也就算了,總去周小蓮那里算是什么事呢?”
裴琰之最厭惡的便是如此,這總歸是他房里的事,王琳瑯是什么意思,非要鬧得闔府上下都關注他的房中事?
剛開始被周小蓮算計,他確實心中不喜,等到真正納了周小蓮,在她那里體驗到了王琳瑯身上體驗不到的樂趣,所以愛留在她那里。等到入了京都,周小蓮又那般不受待見,他若是不偏疼她,她又如何自處?
“這是我房里的事,我心中清楚。”裴琰之說道,“湯藥也服下了,不會生出庶長子這樣的事。”
這幾日他聽得最多的就是王琳瑯的碎念。
不光是周小蓮的事,竟是還扯上了方玲瓏,言下之意是當年他也沒那么自己說得君子,定然是對方玲瓏有意,才會對方玲瓏諸多退讓。
喜歡方玲瓏嗎?
裴琰之看著眼前的人,因為在家中,少了在外衣著首飾的繁瑣,長發挽成一個髻,只墜著一朵絨花,雨過天青色的褙子十分清雅,他瞧得出她不施脂粉。
原本娶王琳瑯,他覺得娶妻賢德,紅袖添香是樁美事,現在王琳瑯的折騰,讓他反而當真想了想,當年若是娶了方玲瓏會如何。
裴琰之打量她的時候,蘇玲瓏也捧著茶,在氤氳的水汽之中看著對方。
此人確實性子可以說是溫潤爾雅,但是有時候不是一味溫柔是好事,要不然也不會惹出周小蓮這事,惹得王琳瑯平白流了許多累,更是氣得生病。
當年裴琰之對方玲瓏也是太過于溫柔,不懂得干凈利落拒絕反而對雙方都好。
對裴琰之的話輕笑了笑,“若是琰之你當真能夠果斷,又怎會惹出這一樁風波來。”
年輕的嫡母指點自己,更何況她還曾經心悅自己,跟王琳瑯鬧著,他好幾日都休息不好,腦中所有的理智的弦都斷開。
眼底像是有火焰在燃燒一般,脫口而出,“方玲瓏,你有什么立場管我的房中事,難道就憑著你曾經喜歡過我?”
裴清諺所在的院子種了許多的竹,今日里秋風颯颯將臨大雨,房間里一瞬間是死一般的寧靜,更聽得屋外的竹林搖曳聲音大得驚人。
南珠原本要給蘇玲瓏斟水,聽到了裴琰之的話,啪的一聲,手中的茶壺墜在地上,只聽得清脆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