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菱美在她的少年人的天真與活力,阮繡棠三十年華,因為學醫,保養得當,皮膚觸之有彈性,眉眼清亮,那是少女不曾有的風韻。
一根許久沒有用過的螺子黛,蘇玲瓏削過一部分之后,在自己的眼尾和眉頭略做修飾,和原本的模樣就區別開,要是再換身衣裳,便覺得是不同的兩人。
白芷做好了飯,見到了蘇玲瓏就嚇了一跳,不過她向來是寡言的,眨眨眼把夫人的這幅模樣記在心里。
葉菱剛想要說什么,就意識到了恐怕是因為鄭瑾,捂著嘴,清亮的杏眼瞪得圓溜溜,湊到了娘親耳邊,呼吸輕輕噴在蘇玲瓏的耳廓邊,“要去見他?”
“恩。”蘇玲瓏輕聲咳嗽了一聲。
和葉菱一起吃過了之后,披上了一層披風,頭上只用一根素銀簪,到了外院。
鄭瑾被一個粗使丫鬟喂下了苦澀的粥,心中用一半的時候來琢磨自己的來歷,另一半的時間則是放在葉菱身上。
就算是腦上有傷,他也總是忍不住去想葉菱。
一睜開眼的時候,他就見到了葉菱。
少女梳著雙丫髻,不施脂粉就是一股渾然的嬌俏,穿著嫩杏色的褙子,頭上的發帶垂在他眼前,晃晃悠悠的,是玉兔搗藥圖案。
她彎著腰,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一雙眼里像是盛了清泉一樣,“你醒啦。”她的聲音歡喜。
這樣的她,一下子就擊中了他的心。
想的太過,又有些頭疼了,鄭瑾把目光落在蘇玲瓏身上。
披風是織金款,露出了內里的天香絹,下裙用的布料質感十足,繡著的花紋繡得花鳥纖毫畢現,雀兒的眼睛靈動,歪著頭像是在看人一樣,鳥喙啄一根花枝,還有花瓣落下,頗有些趣味,繡技也是高超。
昨天從葉菱的身上就見過這樣的繡工,而且聽葉菱的意思,這是她的手藝,現在穿在蘇玲瓏身上,她無可置否便是葉菱口中的娘親。
鄭瑾看著蘇玲瓏坐在自己的邊側,想到自己為什么能認出她的衣衫,莫不是家里開的成衣坊或者是商賈人家?這個念頭一起,他自己便否了,他應當更有身份些才是。
鄭瑾昨日見到了葉菱,想要問的訊息都是有關于葉菱的,今日里見到了蘇玲瓏,頭上雖然還有些發疼,腦子已經漸漸清明了起來,語氣也是客氣,因為大腿腿骨受傷,頭上也是疼痛,只是輕聲說道,“多謝救命之恩,夫人,我頭上受了傷,事情已經記不得了。”
蘇玲瓏:“傷了頭,記不得也是常有的事。”
這樣的聲音再次讓鄭瑾皺起了眉頭,沙啞低沉沒有葉菱的清亮。
葉菱的聲音像是百靈雀兒一樣,歡快的很。
想到了葉菱,喉結滾動,心中有一種異樣感覺,但因為蘇玲瓏的身份不敢造次。
鄭瑾收斂神色,抬眼看著蘇玲瓏,“那我什么時候,可以想起來?”
蘇玲瓏:“等到淤血化開就好。但你的骨折治愈之前,暫時不可用化瘀之藥,等到身上好了,藥力去沖散腦里的淤血,要多花一些時間。”
目前的藥都是用于血液的凝集,畢竟他不僅是在河流之中摔斷了腿,還有一根利竹穿透了他的腿,傷口頗大,只能夠先顧這個傷口,失憶的事暫時沒辦法調解。
暫時恢復不了記憶嗎?
“夫人,我身上可否有什么證明身份的物件?”
“一套衣服,南燭洗了,在外面晾曬,剩下的就在這里。”
蘇玲瓏給鄭瑾的就是全部,一條空蕩蕩的穗子還留著玉的一角,玉只怕是落水的時候就碎掉了,一個簡樸的荷包,里面的銀票已經被水沖淡了印記,什么都看不清,更沒有效用可言,然后便是幾塊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