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
不知道是誰小聲呼了一聲,方建根本沒有去注意別的,只看那一對新婚夫妻。
司馬峙無官職在身,但他的身份讓章家都誠惶誠恐。
按照禮數,章家老太爺還有章家大房二房的都上了馬車,然后是這一對的新婚夫妻。
司馬峙一席青衫,容貌清雋,像是平時冷厲慣了,虛應旁人的時候帶著點淺笑,就是笑容有些僵硬,那點僵硬在面對新娶嬌妻便消融了,他伸手先攙扶著人上了馬車,隨即跟在蘇玲瓏的身后上了馬車。
兩人上馬車的時候,都是手扣著的。
再然后方建就看到了那個最后走出的章信鴻,他現在的模樣有些像是那個司馬峙,不過神情更加溫和一些。
旁人同他道喜,他便羞澀笑著拱手,然后登上了馬車。
二甲的傳臚,聽說已經認了司馬峙為干親,而且那位司馬貴妃,最得圣上的寵愛,說不定等到臨末份位還要升到后位。
方建可以想到章信鴻將來入仕為官,先是入了翰林,累積資質,然后是外放為官或者是干脆做京官,只要貴妃娘娘恩寵在身,他的仕途就是青云路。
娶一門高門貴女,對方也讀過書,可以“賭書消得潑茶香”、“紅袖添香夜來讀”。
方建再想想自己,他認識幾個簡體字,對不少繁體字連蒙帶猜也能夠猜出來,在西城區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他的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或許娶個妻子,還要爭得臉紅脖子粗,究竟要不要給孩子讀書。
或許根本沒想這些的功夫,一個孩子又接著一個孩子,哇哇叫的哭聲里,根本沒辦法去想著這些事。
方建打了一個寒噤,他甚至還偷偷打聽過絕孕的藥,可惜那些在現代看過的電視劇,似乎可以隨隨便便拿出來陷害人的那種藥物,平頭百姓買不起。
就算是買上了一貼,能發揮多少作用也不知道。
日子到了這個地步,他就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大雨的下午。
那天或許他不要去打聽什么章家亂七八糟的事,不仗著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就想著要替童秀秀“報仇”,利用章信鴻,踩著章信鴻。
少些亂七不糟的心思,或許他當年只需要純正地站在那位章家二房的章梁面前,說一句,“我覺得我有些天分,我想讀書。”
或許結局就和今天純然不同。
那種穿越者的微妙的優越感早已經在童秀秀的瘋言瘋語里蕩然無存。
章家的馬車慢慢遠去,周圍的人都已經散了,還砸吧著嘴,說起司馬峙的清貴人模樣,那許久不見的章信鴻也是人中龍鳳。
方建的手里拿著小筐站在原地,忽然被人一拽,是西城區的一個孩子。
他流著鼻涕,往里面一吸,“王嬸讓我喊你趕緊回去,說是你娘把繩子掙脫了,現在房門關著,鬧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