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劭眼珠子一轉,對江宛說:“怕是讓我們看了那女子的落魄,先拾掇拾掇再回來,省的讓春湫比了下去。”
春湫面帶嬌嗔:“爺您這是說什么呢我怎么能和小姐比。”
王嬤嬤在旁撞了春湫一下,春湫這才覺失言,連忙補救:“她就空有個小姐的名頭,實際上,可能做派還不如我們這些丫鬟呢。”
江宛將茶杯放在桌上,發出咔噠輕響:“春湫,莫要亂說。”
江宛心里忐忑,雖知道王嬤嬤和春湫,都是向著自己說話的,但一想到自己之后的路,還不知道有多難走呢。
她自從記事開始,便在將軍府中,吃穿獨用皆是頂好的,往來的也都是些世家高官府中的女眷。如今眼看及笄,家中正商討婚事,身為將軍府的嫡女千金,日后定然會嫁個好人家。又有江衡撐腰,這輩子都是踩在云端上的。
可如今突然說自己是假的,親生爹娘俱是短命鬼,連是哪家那戶都不知道。別說依仗了,什么都沒有了。
華京里那些世家女眷,一個個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往先因為江衡位高權重,都忌讓自己三分。若讓她們知道自己不過是個贗品,還不知要如何落井下石,背后嘲笑呢,更罔論婚事了。
而這鎮國大將軍府中,下人又是會看眼色的,自己一旦失寵……
她這心里就像顛簸道上的車轱轆似的,翻來轉去,打著滾上躥下跳,讓她不得半刻平靜。
如果說書里,江衡夫婦找回江茗的這一個月,對原本的江茗就像突然到了仙境,那對江宛來說,就是站在地府的口子上,看著里面的妖魔鬼怪十八層地獄,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是她不能,她只能坐在這里,裝出一副知情知趣的模樣,等江衡夫婦回來,見招拆招。
但她也是篤定的,在將軍府呆了這么多年,江衡夫婦的脾氣秉性,她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那突然接回來的女子,斷不如自己。
下人伺候著江宛江劭二人用過晚膳,未過多久,江衡便回府了。眾人連忙涌去前院接,都想看看這接回來的真千金,如今是個什么模樣。
江衡率先進來,跟在衛氏身邊的,便是江茗,江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朝她身上看去。
江茗穿了一身青白色的棉質裙子,大概是在馬車上坐了許久,下裙有些褶皺。袖子也不似女子常穿的廣袖,口上用幾個盤扣系起,襯的手腕纖細。她頭發就簡單的挽了個發髻,雖長途跋涉,卻不掩面容姣好,是個美人胚子。
江宛看著那雙和衛氏極為相像的眼睛,之前種種猜測,都只是憑空,如今真人站在自己的眼前,方才有種悲戚涌上心頭。她嘴唇動了兩下,硬是沒說出一句話,只是怯生生的站在那里,手足無措的模樣。
離華京越來越近,過了與江茗初見的新鮮勁兒,衛氏自然想到了江宛。她心里早有主意,見江宛這樣,已然明白了一大半。畢竟是自己養大的,也看不得她受委屈,便走上去拉住她的手:“你這孩子,怎么看見爹娘回來,都不叫一聲呢”
江宛瞪大眼睛看著衛氏,抿了下嘴唇,聲音微弱:“爹,娘。”
江劭看這情景,湊到衛氏面前撒起了嬌:“娘,您想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