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宸殤會聚宴之日,如意閣門外除了些來看熱鬧的平民,更有些想攀附權貴之人,不分男女,打扮一番,期望能得這些貴門子弟一顧。
今日引路的小廝倒是別出一番心裁,從頭到尾清一色的戲子裝扮,青衣小旦老生丑角,無一不全,更引得路人張望,不知今天這里又要有什么新花樣。
給江茗江宛二人引路的是一位旦角,身穿大紅貼金彩繡蟒,頭冠璀璨,朱唇粉面,眼中還有些自負之感,雍容華貴。
憐鶯頭次見著這樣引路的,嚇了一跳,偷偷的對江茗說:“這人一出來,邊上的人就俱都退了呢。”
江茗看了一眼那旦角,老頭子生前唯有一點愛好,就是聽戲,一開始她也跟著聽,但只覺得咿咿呀呀唱的人頭昏腦漲,后來一聽說老頭子要看戲去了,她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拽也拽不回來。
但這不妨礙她有些折子戲的知識,江茗說道:“因這人的打扮是貴妃醉酒里的楊貴妃,身份尊貴。貴妃醉酒又是一出好戲,便說是頭牌也不為過。所以她一出來,身邊的人俱都要讓其鋒芒。連這么細微的地方都想到了,參翁君倒設計的巧妙。”
那旦角聽了江茗這段話,倒也沒說什么,只引著江茗江宛往里走。
江茗帶著做生意的想法,必然是四處張望,想把這如意閣中的妙處記下來。在江宛眼里,這便是未曾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舉動了。
春湫看在眼里,偷偷湊到江宛耳邊說了兩句,江宛淡笑,只低聲說了一句:“切莫在他人面前亂說。”
春湫瞥了一眼江茗身后的憐鶯,抿著嘴應下了。
憐鶯也是初次到這種地方,少女天性使然,她也想看,但自己畢竟是個丫鬟,這些分寸還是有的。如今看到春湫面帶譏笑的看自己,氣不打一處來。但看看眼前這位主子,行舉確實有些不妥。
江茗初來,憐鶯原本還拿不準,只被惜雋壓著,做事雖認真,但也是可有可無,多余的事兒概是不提。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最好是江宛江茗這兩位小姐,誰也不得罪。誰知自己這主子并不是個好拿捏的,加上她深知若不是江茗的到來,上有惜雋、春湫壓著,自己怕是一輩子都混不到大丫鬟的位置。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只期望江茗能長長久久的得衛氏的寵愛。
陪嫁什么的她是從沒想過,只想攢些私房錢,過兩年能求著江茗給自己做主,放出府去嫁了。加上她這些日子下來發現,江茗根本不是個難搞的主子。只要在她邊上,天熱了扇扇風,時辰到了送水果,其他的根本沒什么過分的要求。她這才下定決心,好好伺候江茗。
這么想著,她便輕輕拉了拉江茗的廣袖,小聲說了一句:“小姐,別看了,人家笑話咱們呢。”
江茗淡淡說道:“笑就笑唄,又不少塊肉的,如此景致,不看才是虧大了呢。你也看,咱們一起看。”
憐鶯只覺得嘴里發苦,這什么人啊好意提醒,她倒根本不在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