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靳接過傘,迎著風雪走去。一進廳室,就看見殷楚早已在那兒等他,眼前放著一溜兒的早點。什么包子豆腐腦、油條米團,將整張桌面鋪的滿滿當當。
殷楚正拈著茶碗蓋兒喝茶,見喬靳來了,沖他招了招手:“想著你早飯還沒吃,來,嘗嘗我們華京小攤兒的手藝,我給你挑了好幾家味兒最好的。”
因殷楚是世子身份,喬靳便自覺走到下首,方要坐下,那頭殷楚又“嘖”了一聲:“喬掌柜,你見過人吃早飯,還分上下高低的嗎就算是一品大員去路邊攤吃面,小販也沒給他桌子下面墊塊石頭的。”
喬靳無奈,只好走到殷楚桌旁坐下。
殷楚從桌上抓起一白面大包,塞到喬靳手里:“這才對嘛。喬掌柜,以后你都不用和我客氣,咱倆現在是銀子連起來的過硬交情。”
“不敢。”那包子在喬靳手里尚有余溫,可見殷楚買了這些,便直接來了。喬靳正容問道:“世子一早匆匆趕來,可是有要緊事兒”那門砸的,街坊鄰居都能聽見。
“慢點兒,包子就涼了。你這管家應門太慢。”殷楚掃了一眼那老管家,嘖了嘖嘴,從懷里掏出一小個白瓷瓶子,遞了過去:“華京天寒風干,想你們南面來的,應是有些受不住,給你拿去擦擦臉。”
老管家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只看喬靳。
喬靳點了點頭,示意他接過來,自己則說道:“還是世子細心。”
殷楚笑道:“你也覺得我也覺得。就是不知日后哪家女子這么有福氣,能嫁于我。”
喬靳混跡商場多年,中庸的官、貪墨的吏、難纏的商見的多了,卻從未見過這般說話的,實在是讓人不知該怎么接。他便只好順著殷楚的話說下去:“世子已行冠禮,為何卻還是一個人”
殷楚挖了一勺豆腐腦,那軟豆腐在他來的時候早顛的七零八落,碎成了渣。他倒也毫不在乎,往嘴里送去。
拿帕子沾了沾嘴,殷楚這才反問道:“我是未尋到入眼的。喬掌柜不也仍是一個人”
喬靳愣了片刻,應道:“喬某四處經商,一來不喜拘束,二來短則數月,長則一年不著家。娶了人家,反而讓人守活寡。若是日后能休憩一段日子,才好做商議。”
喬靳原本并沒這么想,實在是被江茗帶的走了偏路。什么男子需為家庭負責,別整天在外面像個人,回家就成了爺;什么男人都是大尾巴狼,做不到的承諾就不要張口就來。也不知道她從哪兒來的那么多渣男怨女的故事,說起來一套一套的,把飛浮唬的夠嗆,一開口就是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加上江茗的人生目標就是賺錢,賺足了錢就花,人生了無牽掛,開心足以。她還經常拍著喬靳的肩膀說:賺錢吧,趁著年輕,賺足了錢就回老家成親。直接扭曲了喬靳的人生觀。
喬靳說道:“不知世子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喬掌柜這樣的就行。”殷楚脫口而出,喬靳嚇得手上一抖,包子咕嚕嚕的滾在了地上。
殷楚眼睛跟著那包子轉了兩圈,待到包子塵埃落定,這才抬頭看著喬靳,清了下嗓子:“喬掌柜別激動,我的意思是像喬掌柜這樣家財萬貫的——女子。樣貌比我長得好些就成,性子直爽些,別整天酸溜溜的吟詩作對。”
喬靳沉默片刻,這樣的女子,怕是天下都找不出幾個。正想著,他腦海里猛然跳出一個人——江茗。
這兩人湊在一起,怕是要鬧得雞犬不寧。喬靳趕忙將這個念頭打消,將話題朝別的方向引去:“不知世子為何一早便來了”
殷楚收回目光,顯得有些焦急:“我聽人說,昨晚三更起,頂著大雪,太和樓門口人山人海,到早晨還沒散呢。我來的時候特地路過,的確如此,難道有什么麻煩這可萬萬不能斷了我的財路啊!”
原是為了這個,喬靳約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站起身來,同殷楚說道:“世子不若同我一起去看看”
“好!”殷楚應道。
兩人出了喬宅,一路去了太和樓,店門緊閉,門口卻人聲鼎沸,兩人進不去,喬靳也不著急,引著殷楚坐到了對面的茶館里。
未過多時,太和樓門開了,里面出來個中年伙計。他一抬頭,看見門口站了這么多人,俱都眼巴巴的看著他,也嚇了一跳。但好歹是從臨安府太和樓調配過來的,也算是見過大世面,便又從門里拖出矮幾、馬扎,往門前一坐,清了清嗓子:“排隊排隊,自覺排隊啊,一個一個來。你們這樣都擠上來,我哪能記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