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殷楚是怎么找到這兒的,他手上捏著兩張銀票,雖然沒看見那小內侍,但顯然,他是把人家貪的那張也搶來了。
殷楚目光往屋子里掃了一圈,說道:“人人都說這麗妃宮里鬧鬼,我便想來看看,誰知道竟然有人先我一步。怎么你也喜歡鬼”
江茗搖了搖頭,意有所指:“鬼不可怕,人才可怕。”
殷楚嘴角一挑,笑的頑劣,可月光從他身后照來,竟讓人覺得有幾分暖意。“門怎么鎖上了”
江茗見身后殷疇不出來,便開口說道:“不小心自己掛上的。”
殷楚轉身走向門口,手輕輕一撥,沖里面的江茗說道:“還愣著干什么等鬼再來給你鎖在里面啊”
江茗連忙跑了出去,頭也不敢回,跟著殷楚朝外快步走去。
江茗不敢落后,兩人并肩而行,殷楚看了她一眼,將身上的黛色大氅解了下來,扔給她,頭轉向另外一側,卻還嘲諷一般的說道:“看來這鬼有點厲害,還會撕衣服的”
江茗仍在后怕,聽殷楚這么一說,這才低頭看自己的衣服。殷疇方才用力,將她前面對襟扯開,露出里面青色肚兜片角。
江茗連忙將大氅包在身上,誠心誠意的對殷楚說道:“多謝你。”
銀票是她放在那里故意給殷楚看的,若是他能來,簪子的方向便是自己的去向。殷楚這般愛財,若是看見,必然不會錯過地上的銀票。可她擔心的是他不會出來,更不會趟這趟渾水來幫自己。如今看來,這人倒真是與之前所見不同。
可殷楚也不看她,卻說道:“不用。你出錢我出力,合理交易。”
甬道還是那個甬道,只是回去的路上有了月光,顯得燈籠也不似之前那般腥紅,像是幽冥地府的入口一般。墻邊竟然還有一小朵沒人發現的野花躥了出來,在這隆冬寒日里張著清白的花瓣,顯得十分可愛。
周圍的聲音俱都回來了,江茗的心這才落了回去。雖然知道日后殷疇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只要不再像今日這般,進了別人的地盤,飛浮在身旁,那就沒什么好怕的。
殷楚在旁突然說道:“你也有今日被人潑了一身的茶水,叫聲卻那么小,像被卡住了嗓子似的。這么一比,你是比我差了些,至少我叫的時候中氣十足。”
江茗張了張嘴,條件反射的想要懟他,又覺得剛才殷楚救了自己,便只說:“以前只知道刀劍無眼,今天才知道,茶水也無眼。當日對不住了。”
殷楚“哼”了一聲:“罷了罷了,見過兩次面。第一次你幫我要了大把珠釵,但嘴上斗話,是我贏了。第二次見面,你占了丫鬟的便宜,將我捆了,算你贏了。第三次見面,誰知你遭了茶水的報應,日后可記住了,別沒事兒惹我,是要遭報應的!”
江茗回問:“第一次怎么能算是你贏了你沒聽懂自然不算是你贏了。”她說的是將殷楚比作曲妓的事兒。
殷楚裝作不懂:“你罵人,別人聽不懂,可不就是白罵誰一邊聽你罵自己,一邊翻詩詞歌賦的”
江茗將身上的大氅裹緊,暖意漸漸回到身上,她也沒回殷楚的話,只是盡情的呼吸凜冽的寒風,讓自己舒坦一些。
走了兩步,殷楚突然停下,沖江茗伸出手:“銀票還有嗎”
江茗連忙將自己身上最后一張銀票塞了過去。
殷楚將那銀票放在面前掃了一眼,說道:“壽謙票號的銀票,你這是讓我去臨安府兌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