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道,莫赫離這母親未過多久,竟然被人發現在個路邊的娼妓館子里,打著曾經伺候過大君的旗號,出來賣肉。她那身上哪里再能見到當初的雍容華貴,已全然變成了個不入流的娼女。
莫赫離得知,便去看了她一眼。他那母親壓根沒有認出他來,只看著他的服飾是個貴人,便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討些好,不住的往他身上貼蹭。
莫赫離惡心的不行,拂袖而去。后來打聽得知,他這母親當日跟著馬夫跑了,馬夫只是貪圖她的錢財。銀子花光了,便逼著她出來賣身。若是不從,便動不動就加以打罵,全沒了當日對她的溫柔軟語傾心呵護。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回不去北胡皇宮的,為了活下去也實在是舍出了一身皮肉,面子里子俱都不要了。
北胡大君莫須齊是頗有智謀之人,對自己的這個兒子也實為上心,知道他去看母親,又聽了那些污言穢語,當機立斷,讓人去將這女子殺了。一來莫赫離日后執掌北胡,決不能有這些不干不凈的人趁機攀附,亦或是用這些過往中傷莫赫離;二來也是讓他看看,天下女子便是如此,莫因男女之情耽誤大業。
江茗知道莫赫離這過往,也佩服莫須齊的手段。但如今聽莫赫離操著一口別扭的官話,陰陽頓挫都不知道用在了什么鬼地方,就不禁回道:“天下男子就正巧相反,哪怕真愛在手,也總想著要錢要權要地位,犧牲真愛也無所謂。這便是男人與女子的區別,皇子不信女人,卻不能玷污了這片心。”
莫赫離聞言,舔了下嘴唇,回道:“人皆擅演,如何能知道那是真心,不是裝出來唬人的?”
江茗答道:“該知道的時候總是會知道的。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可不就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莫赫離端詳江茗片刻,揚起眉毛,說道:“你自己就不是個有真心的,又何從在這里與我談真心?”
“皇子這話怎么說?”
莫赫離抽動了兩下鼻子,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直覺。你要么要錢要么要權要么要地位,但你不是個尋真心的人。”
江茗不得不說,莫赫離的這直覺算是準,自己確實并不想在這書里和人動心。她追求的,不是今日有明日無的權勢,更不是仰人鼻息的地位,是抱在懷里就覺得有安定感的銀子。
銀子,才是絕對不會背叛的東西。
但她只是笑笑,看了一眼江宛的方向,對莫赫離說道:“真心同良配又是兩回事兒了。皇子,我們在聊的,不是我,而是我那姐姐,不是嗎?”
莫赫離“哈哈”一笑,舉起酒杯:“扯得遠了,確實如此。”
江茗也端起酒杯,與他示意,一飲而盡。
酒盞放下,江茗心里卻打了個回旋,莫赫離看似豁達,實則被莫須齊養成了這般性情。他不信任何人,直覺精準,膽色過人,又是個不肯服輸的拼命三郎,他日成為大胤之敵,怕是難逢敵手。
她正想著,卻看見那頭江宛站起身來,同一旁的內侍走了出去。江茗輕咳了一聲,對身后的飛浮說道:“我覺得有些冷,你去問問可有什么披帛毛氈的能拿來蓋蓋。”
飛浮看江茗的目光一直看著江宛方向,心下了然,應道:“我這就去,小姐稍等片刻。”
殷楚在那頭聽著莫赫離和江茗的對話,在心里嘆了口氣。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若說以往還能裝傻,可在那馬奔來的時候,后果都沒想過便沖去保護她的時候,便再也無法欺瞞自己了。可如今聽了江茗這番話,他也知道江茗所追求的與其他女子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