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看著手里那盒子,有口難言。這昭南王世子什么意思?拿著自己的銀子來回禮自己?
殷楚那頭又說:“我前兩天看了一眼,你還排著號子。”他看著江茗那欲言又止的臉色,補充了一句:“銀子我是給了喬靳的,既然是送禮,斷不能拿了別人的來送。”
這點倒是出乎江茗的意料,她前幾日聽喬靳提了那么一嘴,說是昭南王世子來太和樓定了套首飾。當日喬靳像是有話難開口,江茗還以為是因為殷楚沒交銀子。但她覺得他原本就是太和樓的靠山,拿套東西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并沒有放在心上。
誰知道,今日這套首飾竟然到了自己手里,還白賺了殷楚的銀子。
既然這樣——豈有不收之理?
“多謝了。”江茗笑道:“只是我沒什么可以回敬世子的。”
“用了你那丫鬟兩罐藥膏,罷了。”殷楚說道。
江茗見他取下帶子的時候,掛蹭到頭上束發發帶,發辮有些凌亂,歪歪扭扭的似乎要掉下來了,便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轉過身來。
殷楚不解,但還是按著辦了。
江茗按了下他的肩膀,這人個子比她高上許多,墊著腳才能夠到頭頂。殷楚略蹲下身子,江茗這才拉下他的發帶,替他仔細重新梳了下頭發。
“好了。”江茗往后退了一步,端看著自己的杰作。今日殷楚額側各有一撮長發垂下,原本的英姿添了三分柔和,更襯得面容俊美。
她正看著,方才判官臺下那惡鬼突然冒了出來,眼睛碧綠的,面上又涂了油彩,畫的兇神惡煞,猛然從殷楚身后露出頭來,一俊一丑,對比強烈,嚇得江茗愣了半晌。
“哈哈哈哈哈。”那惡鬼見江茗臉都嚇白了,撫掌大笑:“今天我可是嚇了不少人。”
江茗原本就猜到他是誰,碧眼魁梧男子,在這華京還有幾人?可不就是那北胡世子莫赫離嘛。
她瞪了莫赫離一眼,殷楚倒是轉頭就拿那判官筆敲了下莫赫離的腦袋,就好似剛才在臺子上那般輕描淡寫的降鬼。殷楚問道:“你怎么跟來了?”
莫赫離撇了下嘴,配上臉上的油彩,倒是更猙獰了。他說道:“我雖然說要湊熱鬧,但你都走了,我還在那兒干什么?給那皇帝打白工,我可不干。江家妹子有意思,你這里肯定更熱鬧。我來的晚些,因為還想看看你跑了之后他們的反應。”他一比劃,感慨道:“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你們兩個沒看見前面那鐘馗,看見這樣,臉色直接就黑了,更像鐘馗了。還有那群跟著楚老弟的女子,一個個唉聲嘆氣的,這年可是過不好了。”
江茗將手上帕子遞了過去:“你先擦擦臉,這幅樣子太駭人了。”
莫赫離接過帕子,在臉上胡亂抹了兩把,這才堪堪露出原本的面貌些許:“我之前還與楚老弟商量呢,趁著除夕應當叫你出來喝酒。楚老弟家里沒人,我在這華京也沒什么熟人,你在府里肯定也悶,咱們三個正好能湊在一起。誰知道楚老弟突然被命來扮儺戲,我便只好跟著。”
他看了殷楚一眼,笑道:“看,這不是還是湊在一起了。”
誰知道殷楚理都沒理他,只低聲對江茗說:“今晚夜市,一起逛逛?”
江茗想著明年今日,自己說不定已經不在華京,有熱鬧為何不湊?便點了下頭:“好。”
莫赫離把身上亂七八糟的行當一褪去,隨手往一旁扔了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