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最擔心的莫過于喬靳,若只是下面有人作梗,使些銀子疏通便是。可如今是靖文帝下令,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老管家看著江茗,問了一句:“小姐,宅子里需要準備些什么嗎?”
江茗搖了搖頭:“不必,一切照舊。你遣幾個人去皇城司外面打探一下,雖也未必能打聽到些什么,但樣子總是要做。喬靳畢竟是明面上的掌柜,少了他總要慌亂一下。”
劉伯應下。
江茗這才抬頭看他,露出一絲微笑:“劉伯放心,我會將喬靳好好帶出來的。”
劉伯應了一聲,眉頭卻仍是擰著,囑咐道:“小姐也要量力而行,切莫將自己搭進去。”
“放心。”江茗回道:“咱們都會沒事兒的。”
劉伯這便又站起身來,和江茗辭過,這才往喬宅回去。江茗從窗戶看著他的身影,小聲說道:“劉伯身子倒是越來越不好了,原本華京城就天冷物干,此事又要讓他操心費神。”
飛浮也跟著往外看,她突然眼睛一轉,指著一旁說道:“那是不是世子?”
江茗跟著看過去,只見人群之中殷楚快步而來,直沖著劉伯走去,伸手攙了他一把。殷楚轉頭看向四周,待看到這茶館的時候,目光竟直接沖著江茗過來了。
兩人目光接觸,江茗也不躲避,微微頷首。殷楚也略點了下頭,口型比出兩個字,這才轉頭攙著劉伯進了喬宅。
“看不出來,世子還是個懂得尊老的人。”飛浮在旁說道:“小姐,他剛才是看見咱們了,同你說了什么?”
江茗轉過身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氣入腹,方才的急躁和不安消散了許多。
“等我。”她說。
…………
豫章殿中,四周的楞窗俱都開了,春風飄飄揚揚的吹進來,倒也和煦。正前方偏右的地方拉了長長的潔凈紗簾,被風鼓弄的不安。兩名內侍忙跑過來,一人一邊的按住那紗簾。
紗簾后面有個人影,頭頂盤著金邊白底的常冠,身上穿著紅絲淡黃色團龍窄衫,正是靖文帝。他手上拈了一顆黑子,幾乎是毫無猶疑的落下,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蕭羅,破軍之勢,如何?”
蕭羅跪坐在他對面,長長嘆了口氣,搖著腦袋:“皇上實乃棋中圣手,為何非要找微臣來?”
靖文帝受了吹捧,微微笑道:“蕭副相在華京城中,也是名聲在外的棋手。”
“那是在尋常人里頭拔大個兒,遇上皇上,也走不了幾個回合。”蕭羅說道:“輸了輸了,臣又輸了。微臣下次再也不敢與皇上對弈,原本覺得自己還算個高手,誰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與皇上對弈,只怕微臣輸的連棋子兒都拾不起來了。”
兩人正說笑,曹昌的聲音從簾外傳來:“皇上,喬靳請來了。”
靖文帝站起身來:“走,瞧瞧去,看看這富甲一方的大商賈,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蕭羅應道:“哎,就怕是高處尋常人一等,可在皇上面前,又被比的沒了個影兒。我倆這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喬靳尚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這么一路被擰進豫章殿里。方才一進宮門,還有個內侍沖上來蒙了他的眼睛,如今突然卸下布條,光亮一照,他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只在微縫里看見一雙白色盤龍靴晃到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