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世子拿來一看。”禮部尚書接道。
殷楚嗤笑一聲:“這等東西,本王要隨身帶著嗎?尚書和夫人的婚書,難不成也成日帶在身上?不若拿出來給本王瞧瞧?”
禮部尚書只覺得自己就不應當同這昭南王世子說話,一句兩句都噎的人直喘不上氣兒。
殷楚又說:“今日皇上祭天,時辰不能耽誤,待他日又琰定然呈上御覽。但今日,若沒個說法,我看這禮部尚書非要揪著我不放。”
他從懷里拿出一根木簪,放在禮部尚書面前晃了一晃,轉手遞給了曹昌:“呈陛下御覽,此簪乃是當日,我這未來世子妃養父送于我,權當信物。木頭是老楠木,能看出年頭,上有‘茶’一字,正是她的閨名。”
見到那簪子,江茗愣了一下。冬至那日,她以為這簪子定然是被遺留在宮中了,誰知竟然一直在殷楚那里。
靖文帝接下那木簪看了又看,心里有了定奪。
那禮部尚書又要說些什么,卻聽靖文帝的聲音從龍輦上傳了下來:“又琰及冠數年,朕同皇后一直為你的婚事擔憂,諸多女子你都不要,原是因為早有婚約。又琰這般重諾,實乃佳事,你應當早與朕說了,怎得這般不聲不響?”
單單一支簪子,若說是兩人私下授受之物也絕非不可,反而強說是信物才令人懷疑。更何況殷楚所說,和其養父有數面之緣而已,人家便將自己女兒許配了,對方還是個世子。細數起來,俱是漏洞。
可靖文帝卻自有掂量。
一來是這女子畢竟是殷楚看上的,按著他一貫的路數,即便是硬搶,那也就搶了。可他卻在這里言之鑿鑿,字據物證皆有,便是為皇家遮羞,也全了自己面子。
二來是此女畢竟是江衡嫡女,若是自己開口將她許配給這老人,怕是江衡心里不平。可這畢竟又是眾目睽睽之下,若是為了江衡的面子,怕是又失于民口。殷楚此刻出來,也算是替自己解圍了。
靖文帝這話的意思便是認了這樁婚事,殷楚露出一絲笑顏,回道:“先前是因為她年紀未到,又琰本想著待她及笄再去尋她,誰知她竟然來了華京城,豈不是我二人的緣分?因著年關方過,皇上忙碌朝事,又琰這才一直未說。”
靖文帝點了點頭:“又琰如此也是思慮周到,待你之后回府取了字據,再呈來于我看便是。”
殷楚回道:“謝皇上成全。”
“江衡。”靖文帝又喚道。
江衡:“微臣在。”
靖文帝說道:“此人也是遭人蒙蔽,失了銀子也失了名聲,便交由你去辦,定要妥善。”
江衡:“微臣遵旨。”
江衡正愁不知怎么收拾那陳府一家人,竟敢對他的親生女兒下這般手段?如今可不就是領著圣旨去干這事兒,心里未免有些痛快。
可——
江衡轉頭看了江茗一眼,自己這女兒這是出了狼窩,又入虎穴,這昭南王世子實在是擇婿的下下之選啊。但既然皇上都開口了,他也只好寬慰自己,畢竟人還是在華京城的,若是女兒受了委屈,便接回家里,到時候強逼著他寫休書!
江劭則在前面瞠目結舌。前兩天自己說什么來著?好像是說絕對不會讓阿姐嫁給昭南王世子?如今這又算是怎么回事?父親昨晚還問自己阿姐和昭南王世子有沒有關系,自己還說絕對沒有,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可他又看了一眼跪在前面的老鄉紳,覺得相較之下,還是世子看著順眼些。
情況變化太快,憐鶯到現在整個人都還是懵的。她昨晚剛從“小姐要嫁太子了”的欣喜中被澆了一盆冷水,今日一早小姐的婚事又從“嫁個糟老頭”成了“嫁給昭南王世子”。她看了一眼一旁的飛浮,見她反而有點小高興的樣子,不由得問道:“你怎么還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