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世子妃……”望回欲言又止,反而伸手去摸江茗褪到腰上的衣裳。過了片刻,他臉色有些異樣,只說了句:“劍很利,宮里的兵刃不錯。”
望回從藥箱里拿出一瓶傷藥,放到殷楚身旁:“我給你打水來,你洗凈了手給她包一包好了。”
殷楚蹙起眉頭:“你——”
望回走到門口,回頭說道:“世子,您這世子妃路子有點偏,我沒見過哪家閨秀在衣裳里藏軟甲的。您因擔憂而失了分辨,那劍若真的貫入后胸,當場斃命,絕不會拖到現在。”
殷楚愣住,伸手去摸江茗的衣裳。果然,胸口處的掛在內衫里一層薄薄的金屬,觸手生溫。他將那層金屬拎了出來,比大胤市面上見過的更為細膩柔韌,薄如羽翼觸若蠶絲,怪不得自己之前都未曾發現。
如今,這層金屬后面被劍斬了個口子,正是江茗后胸傷口所在,但看那大小,傷口應該不深。
殷楚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松了勁兒。可這么一松,他自己身上的疼卻驟然涌了上來。
望回燒了水回來,還帶了些換洗的衣物,端到殷楚身旁放下,開口說道:“傷口長兩寸,深一寸,未傷及肺腑,只是因為進來身子疲乏,加上失血暈了過去。”
“身子疲乏?”殷楚將江茗的衣裳往上攬了攬,遮住她的肌膚。
望回招了招手,殷楚將頭湊了上來,只聽到望回小聲說道:“癸水來了。跟著您又跑又跳東躲西藏的,還被扎了一劍,換我我也暈。”
殷楚臉騰的紅了。怪不得她近日睡的都比往日要沉些,飯桌上也多了些熱湯食。
望回斂容,看這殷楚:“世子身上的傷,比世子妃要嚴重多了。但我說先給您包扎,您定然不愿。我去門外等著,您動作快些。”說完,望回站起身來,推了一下地上的熱水罐:“順便給世子妃擦擦身,我這里沒有丫鬟婆子,世子妃淋了這么久的雨,要是著涼了反而麻煩。”
說完,他便又走出去了。
緊張和懼怕統統都消失了,懷里抱著一個褪了上衣的江茗,雙手瞬時不知道該放在哪兒。殷楚伸手揉捏著太陽穴。過了片刻,他將江茗放下,調了溫水,沾濕布子,開始給她擦身。
…………
夜色深沉,屋內席上躺著一人,旁邊香爐氤氳,燃著安神的香。殷楚坐在廊前,望回手中拿著兩柄小刀,終于將他手臂上的箭弩尖兒取了出來,“咚”的一聲扔入碗中。
“你知道今天來的人說了什么嗎?”殷楚突然開口說道。
望回抬眸:“他們也會說話了?”
殷楚看著院子里的一處野草,風雨過后,草葉上沾了水,但卻愈發有種野蠻生長的態勢。
“他們說‘任務完成’。”殷楚沉聲說道。
“任務?”望回眉頭蹙起。
殷楚:“他們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我手臂受傷、背部受傷,在他們看來都是常事了。他們這次的目標原本就不是我,而是江茗。”
望回冷笑一聲,嘆了口氣:“人都有兩張皮,咱們這皇上的這兩張皮相差卻有些甚遠。表面看著清貴,實則讓人作嘔。世子可要屏住心神,他便是故意來這樣的。”
“我知道。”殷楚活動了下手臂,這才說道:“我與江茗之間的關系太近,我沒有把握住距離,他便要來毀掉我身邊看重的東西。我每痛苦一分,他就愉悅一分,在龍椅上也能豁達一分。他予我圣寵,不是因為搶了父親的皇位心存愧疚,而不過是對自己玩物的一點賞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