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之前那文錢的事情。
倘若喬靳不鈍,稍微做做手腳,江茗便不會發現。可他不會,因為他的根本是老實。江茗相信他的老實,他也一如既往地貫徹著自己的老實。
張赫卻是打小在市井里長大的混混,后來上了船。船上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一入了海,那就是天大地大誰夜管涉不著。沒點油頭沒點能耐,是混不到他現在這個等級的。
張赫機靈,甚至有些滑頭,可偏巧因為之前這件事情,他入了江茗的眼,便讓他幫著處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也符合他的能力。
江茗又問了張赫閩州的情況,張赫如實答來。
飛浮在旁提醒道,天色已經要黑了,張赫若再不回去便回不去了。江茗這才笑道:“是了是了,我這一時半會兒的看不出來天亮天黑,倒是忘了時候。你還是早些回去,若是那邊有事兒傳信來就是,不用隔三差五親自跑一趟。”
張赫回道:“都是些小事兒。原本小姐就還需要些藥材,我讓他們在長樂府收的好的,順道給您送來。”
“多謝了。”江茗說道。
張赫搖頭:“當日那事兒原本就是我不慎,小姐不怪我,我已經感恩戴德了。”
“人難免有疏忽的時候。”江茗說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也有我的疏忽。”
張赫抿了下嘴,過了半晌才沉聲問道:“小姐,真的……不要告訴世子您還在嗎?我看著他實在是……可憐。”
“他來找過你了?”江茗問道。
張赫點了點頭:“他應該是快找到我頭上了,我只好換個地方住。”
江茗抬起頭,頭轉向窗外:“天色晚了,你先回去吧。過兩日將憐鶯送來。”她停頓了一下,說道:“世子的事情,稍等等再說吧。他現在周圍都是眼睛,我們不能去冒這個頭。”
張赫也聽出了江茗語氣中的無可奈何,便“嗯”了一聲,跟著飛浮出去了。
飛浮走到那小木頭臺階上,拉著把手,對張赫說道:“其實小姐不是無情,她是為世子著想。”
張赫應道:“我知道。”
“而且……”飛浮低聲說道:“原本小姐的腳程應當比我們快,也比那些傳信兒的快。可小姐前腳上了自己的船,當晚就有人布下殺手。你說,若是有人告密,該是誰?”
“若是我,自然會懷疑船上的人。可是船上的人又不知道這就是昭南王世子。”張赫說道:“再加上哪兒有這么巧的事兒,剛好就是這艘船上的船員。”
飛浮點頭:“對,就是這個理兒。而且因著之前的事兒,小姐也不想去懷疑船上的船員。那知道這件事兒的人是誰?怎么能知道世子走了水路,又能找準日子下殺手?”
“所以……”張赫眼睛慢慢的轉了半圈:“小姐是在等這人露出馬腳。”
飛浮深吸了一口氣:“是。”
“到時候無論是誰,你都告訴我一聲,我非得親自去砍了他,給我那些兄弟報仇!”張赫啐了一口,罵道。
“不用你去,讓我知道了,我定然讓他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飛浮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竹筐搖搖晃晃的升了上來,張赫坐在竹筐里,慢悠悠的被放了下去。這回沒有阿猿的騷擾,他一切平安,心也好好的安在肚子里。
外面天色還算亮著,但他要匆匆從這山林之中出去,便又要費上一番功夫。
張赫抬頭看了四周一圈,嘆了口氣,水上自己是什么都不怕,可是這山林里,自己真的是不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