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四九說完,往前走了幾步,抬頭尋找下一截的青藤,一轉頭,看見殷楚站在原地動也未動。
殷楚規矩的沖季四九又行了個禮,問道:“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季四九平日里壓根不怎么打轉的腦袋在這一刻突然活動起來,回道:“我姓茗,你叫我茗姑娘就是。”
她此刻心里想的是,我為小茶茶真是操碎了心,天底下還有我這么好的師姐嗎?沒了!但是,
絕對不能讓外面的男人知道我叫什么,那就暫借小茶茶的名字用一下吧。
殷楚原本還拿不準她和名公子有關系,聽她這么一說,反而有些十拿九穩。但也畢竟沒有隨便去個女子家中的道理,他便又問:“茗姑娘家住在這山中?”
“廢話,不然我在這兒干嘛?”季四九有些不耐煩,覺得這人啰嗦,一點都不干脆。要不是長了張好皮囊,自己才不把小茶茶給他呢。
殷楚又說:“某一男子,孤身前往茗姑娘家中,有所不便,不若在此處問了。”
季四九深山老林里長大,師父是個男的,師兄也是個男的,哪里知道外面還有這么多窮講究。她抿了一下嘴唇,
抱著能和外面男人少說一句便是一句的心,說道:“你要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家里有人,你不如去問他。”
殷楚想到她在這山中久住,又被人稱為山神娘娘,還會功夫,經歷定然與常人不同。世外常有脾氣秉性怪異、不拘小節之人,也在情理當中,他便客氣說道:“那某便叨擾了。”
季四九也不管殷楚到底能不能和自己似的“飛”起來,拽住一根看好了的青藤,起身就走。殷楚將馬拴好,便也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到了小木屋下面,季四九讓殷楚暫時在此地等候,自己如同往常,借著懸崖峭壁上的枯枝,宛如攀登臺階一般,嗖嗖的就飛了上去。
一進小木屋,季四九先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她原本帶這人來還美滋滋的,此時見了江茗猛然想到,小茶茶的相好的死了啊,這要怎么和她說?
江茗哪里知道季四九出去一趟還有奇遇,聽見聲響便問道:“老季,今年的東西到了?”
“到了。”季四九回了一句。她猶豫再三,最后決定破罐子破摔,先把下面這個長得不錯的帶給江茗看,若她喜歡,之后定然就不會管那楚石的死活了。
季四九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茶茶啊,有件事兒和你說。”
江茗以為是送來的那些東西的問題,便說道:“你說。”
“那個……我剛才在山里遇見個人。”季四九發現,想要開口說這件事兒,其實還真的有點難。
江茗眉頭微微蹙起,聲音也沉了下來:“有人進山?”
“是。”季四九回道:“他說昨日秀山前打仗了。”
江茗思忖片刻,秀山不遠便是郎里城。郎里城也算是閩州個中型城鎮,又在海濱,若是甕寇進犯郎里,也在意料當中。
但眼前的問題顯然不是這個,江茗慢慢坐直身子,問道:“你同他說話了?”既然打仗,行軍當中幾乎沒有女子,這受傷進山的同季四九說話的人,儼然是個男人。
聽江茗這么問,季四九覺得心里還是挺熨帖的,茶茶聽見這事兒,先問的不是戰況,而是關心自己的安危。她一沒把控住激動,就把事情都和盤托出了。
“你真是糊涂!”江茗聽完,低聲斥責了季四九一句:“此人能跟上你的步子,功夫定然不低,眼力又好,你怎能將他帶到這小屋下面?”
季四九完全沒想到這一層,她“啊”了一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江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你也是好心,可我并不是因為他人皮相好看才喜歡上的。還有那個楚石,你記錯名字了。是叫殷楚,憐鶯她們叫他世子,不是什么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