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當中自然也要有地方供人休憩,便在這花叢當中豎了幾個小小茅草亭子,極艷當中多了些返璞歸真的味道,方才平衡了這處的風姿,不至于用力過猛失了天家的體統。
江茗和懷寅一進去,便看到了眾人當中的江宛。皇后娘娘如今尚未來,她便是這處的主角。
懷寅拉了拉江茗的袖子,看見在一處涼亭里坐著齊思琦,她肚子已經高高隆起,但仍不掩面上的桃花之色。反倒是江宛,相較之下面容依舊蒼白,身姿依舊清瘦,神情多了幾分強打起來的精神,絲毫沒有成了世子妃的喜氣洋洋。
這是自然的,殷疇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之前是被皇后娘娘按著頭遮掩。如今終于娶到江宛,又自己有了府邸,宛如鳥飛出籠。只要不是太過分,還不是由著他性子來。
“齊思琦怎么也來了?”懷寅蹙了下眉。
原本這樣的場合,齊思琦的身份定然是不夠參與的,若是有些女眷嚴苛些,說不定轉身就要離席。只是齊思琦如今肚子里懷的是龍種,靖文帝的第一個孫輩,顯然她本人又得太子寵愛,一個兩個便都只是心里憤懣,卻不說話。
可這也讓她們窺得一些太子府中的境況。
江宛身為太子妃,在那府中并不受寵。地位雖高,但卻是個空殼子,否則哪家女主子會讓這鬧心的夫人來這種場合,踩在自己頭上,打自己的臉呢?而另一方面,自然也是覺得太子實在是荒唐。權看一會兒皇后娘娘來了如何說法罷。
齊思琦半倚半靠在那涼亭當中,倒是怡然自得,一旁有丫鬟給自己剝著果子,一旁還有丫鬟扇著風,她才不管這些人如何看自己呢。幾句閑散話頭不過是嫉妒罷了,如今她有孩子傍身,日后若是能抓住機會,和江宛兩人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齊思琦自然以為自己占了上風,可她卻不知道,今日她來這宮中參宴,原本就是江宛設計讓她來的。
齊思琦求了那么一嘴,太子便去和江宛說了,江宛想也未想便應了下來,一邊說自己之前去宸觴會的時候,思琦妹妹也是沒有帖子的,都是自己帶著去。太子還夸她懂事兒寬厚。
如今在人前,江宛也是一派寬厚之色,提起太子府中種種,無不說好的。
江宛心里想著,齊思琦愛爭強好勝,那就讓她爭去,地位不到,爭了也是丟人現眼罷了。至于她肚子里的依傍,江宛便耐心等著,生不生得出來還另說呢。先敗了她的德,之后若是孩子沒了,看她如何和皇后娘娘交代。
聽見懷寅這么問,江茗便笑道:“她一個人自然是不能來的,這就要看是誰帶她來的。”
“那還有誰,不過就是太子哥哥唄。”懷寅說道。
江茗挑了下眉,目光和人群之中的江宛接觸,笑道:“那可不一定。”
眾人見了江茗和懷寅來了,便也一一來行禮,殷楚方才立了戰功,得了賞賜,江茗便跟著炙手可熱起來。江茗一一穩妥敘過,既不熱絡也不冷漠。
她原本是不耐參加這種場合的,但想著總不好讓別人說昭南王府里的一對夫妻都不好相與吧。
眾人正說著,懷寅突然輕撞了一下江茗的肩膀,下巴朝對面點了點:“對面射箭呢,好像是又琰哥哥。”
原來那頭男子無事,說起閩州大捷殷楚一箭射中寇首的事情,江劭在旁添油加醋,說的殷楚宛如天神下凡似的。殷疇有些不喜,這便叫內侍拿了弓箭來,眾人要在此處比過。
內侍將草靶立在遠處,又拿了弓箭來,便請殷疇先開箭。
殷疇并非草包,武藝尚可,這點距離射中紅心并非難事。他輕搭弓弦,臂力一收,那箭便一頭扎進正中的紅點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