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應下,可接著又問:“殿下,可是官道封了,他們就算走了,能去哪兒呢?”
殷楚抬頭看城守,眼睛微微瞇起:“派人帶著,拿我的印信,沒有道也要開出一條道來。”
城守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到時候京城里怕是有人會彈劾殿下,說殿下放縱流民。”
殷楚抬眸看他,緩緩說道:“你這么說關心我。可他們卻無人關心。青釦關一破,青釦關、延慶道沿途的百姓全都無家可歸,官道一封,是斷了他們的活路。”
城守聽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地決心,點頭應道:“屬下知道了。咱們大胤不是那種斷尾求生的,雍陽關能抗住,官道也一定得開了。”
殷楚嘴角勾起:“正是如此。”
江茗站在帳外,聽著殷楚和城守的對話。她沉默的抬起頭——這雍陽關,四四方方沿山而建,莫不就是最后的墳墓?
若是殷楚注定在此處戰死,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她恍惚著,天上突然有一道黑影遠遠掠來,最后落在江茗的肩上,歪著脖子看著江茗。
這是殷楚用來傳信的蒼鷹,它的羽毛上沾了些血,不知是從何處飛來。
江茗抬手將它腿上綁著的信解下來,這信折的并不規整,像是匆匆忙忙當中寫成,里面的筆跡也不端正,可見當時情況之緊急。
江茗將信看完,咬了下牙,將那信緊緊的握在手中,肩膀止不住的打顫。
原來是這樣。
她在帳外又等了許久,等到城守走了,她才轉身進了軍帳,將信遞給殷楚。
“是江宛。”江茗開口說道。
殷楚看了一遍那軍報,莫赫離帶著北胡重整旗鼓,一部分人喬裝打扮成大胤將士,手持江衡帥印為證物,從秦鳳道邊緣進延慶道。青釦關腹背受敵,抵擋不住。
江衡戰死,北胡將他尸首掛在陣前。大勝之后屠城祭旗,青釦關已如人間地獄。
殷楚單單看著這信,心里就如同被堵住了似的。陸奉的軍報來的匆忙,他尚不知道江衡戰死之后,尸首受到了如此的對待,更不知道青釦關,那些曾經沖出來救火的,那些樸素的,那些故土難離的百姓們,如今全都沒了命。
江茗開口說道:“莫赫離要江宛,一定是因為她有用。但我沒想到會是和帥印有關,江衡的帥印怎么會在江宛手里?”
莫赫離并不是完全的要將自己的勝負都壓在蕭羅身上,壓在秦鳳道上,他也有自己的打算,這才能做到萬無一失。而江宛,便是他的打算之一。
殷楚沉默片刻,說道:“若是家中有帥印的大致形狀,想要做個假的出來并不難。”
江茗猛然想到,很早之前宮中聚宴的時候,確實曾聽齊思琦炫耀江宛受寵,說的便是——“宛兒小的時候,還時常拿著將軍的帥印亂蓋,將軍只是氣的收起了帥印,讓她將東西都燒毀,倒也未曾責罰小姐。”
而那時,莫赫離似乎就在一旁。
江茗又想到,在華京城自己還是名公子的時候,江宛回了一趟江府,想來是還有幾張留下,她這便去取了。
多好的計策。鎮國大將軍的帥印,蕭羅也能甩得干凈。
所以莫赫離就是在等這樣東西,等著江宛將這個送上來,依著模樣做個假的帥印。這東西來換一條命,大妃的身份,那當然是值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