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雖心里著急,但行動上仍然不落細節。
馬車在中途尋了處人多的地方短暫停下,江茗和飛浮動作迅速下了車,馬車再行便直接去了昭南王府。
確認身后無人跟著,江茗這才趕去如意居,從一偏門進入。伙計一早就得了消息,里面俱都安排好了,直接帶她去了松園。
松園處依舊假山嶙峋,映襯著冬日寒涼,立于寥落孤寂之處。沁人心脾的冷香迎了出來,是蒼松枯柏獨有的氣味,被寒氣那么一逼,
愈發濃郁了,漸漸地化去了江茗心中的焦躁不安。
人的嗅覺往往最容易牽動記憶,此時此刻好似殷楚就站在她的身旁,拉著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一般。他的身上便是這樣的氣息,他的人大抵也是這樣的感覺。
是怪松一棵,但仍朝著天長。
江茗拉了下自己的大氅,她一路波折,到了華京城之后連儀容都未曾顧及,如今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憔悴,可那雙眼睛卻仍舊沉穩有神。
人若有了執念,萬事萬物、刀槍劍戟都攔不住。
更何況江茗原本就是個執著的人,于曾經對銀子的態度上便可知一二。
一入房中,地上鋪著整齊的草席,房間正中摳了個方正的小坑,四周磨得干凈,一簇小小的爐火便在這其中燃燒吞吐。
爐火上方擱了個小小的藥罐,中藥的氣味氤氳在空氣當中,使這寒涼的冬季又多了些許暖意。
藥罐上的蓋子被蒸汽頂的一啟一合,像張能說會道的嘴喋喋不休。
望回便坐在那爐火一旁,與往日并無差異,身上依舊穿著那件厚實的毛鋒大氅,捂著手爐。但他的臉色比之前好些了,不再是那般蒼白無色,嘴唇也多了幾分血色。
見到江茗來了,望回心里反而松了口氣,像是也有了著落似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世子送來的信,其中所說,華京城內的事情全由望回主理,若是世子妃回來了,便聽她的安排。
江茗的目光被他身旁的兩人吸引了,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一下,一瞬間的神情有驚詫亦有疑惑。
聽見腳步聲,其中一名女子抬頭看了過來,臉上即刻綻放出笑容:“茶茶,快來,等你好久了。”
那笑容明朗艷麗,縱是看過這張臉無數次了,江茗仍是忍不住驚嘆。可這驚嘆也只是在心里,她眼睛微瞇,沉下聲音問道:“你怎么在華京城?”
季四九一聽這話,登時眼神閃爍,緊張地縮起脖子,小聲解釋道:“我……我就出來看看。”
江茗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魏風凌:“是他帶你來的?還從閩州一路到了華京城?”
季四九垂下頭,好像做了壞事被人抓包似的,嘴唇嚅動了兩下。
魏風凌在旁看著這兩人,剛要開口說些什么,季四九那垂著的頭略向他處歪了歪,蹙著眉頭緊抿著嘴,輕輕搖頭。
魏風凌開到一半的口就這么硬生生的化成了個哈欠。
“五十知道嗎?”江茗走到席旁坐下,問道。她的眼睛卻從未離開過季四九和魏風凌,想要從動作間看出這兩人如今的關系。
“五十如今也在華京城。”季四九抬頭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