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眼前便只有雍陽關一處能將北胡這只餓狼擋在外面。沒了雍陽關,便真的是螳臂當車了。靖文帝竟然在這個時候仍在觀望?觀望什么?觀望自己夠不夠格做一個亡國之君嗎?
“兵部尚書崔貞倒是上過好幾次折子,朝廷里也有人提過,只是俱都無疾而終。”魏風凌在旁開口說道。
“我這處倒是今日方接到一個信兒。”聽到魏風凌提起朝廷,望回從袖袋里拿出一張小紙,遞給江茗,同時說道:“因著延慶道和秦鳳道接連失守,皇上暗地里派人去了瓷玉山。臨安府調來的糧,也直接送了過去,在那里暫歇了好些日子。”
魏風凌聽到這里,眉頭緊緊蹙起,手掌狠狠拍在席上,怒氣沖沖:“怪不得。怪不得閩州的糧反而要比臨安府來的快。原來竟然是因為這個?!那延慶道和秦鳳道的將士,雍陽關的將士,就當白死了?!”
大胤正中偏北有一道天塹,不及華京城背處崇山峻嶺巍峨險峻,但有條寬闊大江綿延,自成天險,想要渡江絕非易事。而這瓷玉山便是這大江往南的一處要塞,山下溫天城雖不及臨安府繁華,但卻坐擁前朝舊城,人口眾多。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江茗眼眸微抬:“想要遷都?”
怪不得打著如此算盤,將所有東西都按住不放,實則是在為自己留后路。
望回微微點頭:“正是。可此事卻仍有些蹊蹺,遷都大事,也絕非皇上一人之言,總要放在朝廷上眾人斟酌參詳,各種準備之事也絕非一日能成。可如今卻毫無聲息,只是有消息這般傳出來,未免讓人摸不清看不明。”
江茗瞥了一眼手里的紙條,那字跡清正端方,她似是曾在哪里見過這字跡,可又只是過眼一覷,記得不甚清楚。
但望回的話確實值得深思。自古而來,帝王的功勛有一大部分看的是在位時期疆域的變化。
疆域擴大,此為英主;疆域縮減,便要被后人辱沒。靖文帝絕不會不知這其中的道理,以他這幅注重面子尊嚴的人,如何會做出如此自毀的決定?
“那么蕭羅呢?”江茗斟酌片刻,終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原書里是蕭羅得令去送軍糧,原本出發就晚,加上他路上故作延誤,等到了雍陽關的時候已經是一座死城。
原書里并未說大胤那時是否已經遷都。即便那時還沒有,想來也是要讓雍陽關多撐上一些時日,以方便華京城里的人安全轉到溫天城去。
望回不知江茗此刻為何問蕭羅,但仍是回道:“蕭羅如今已回到京中,傷重養傷,皇上免了他副相的職位,算是懲戒。但這京中,若魏將軍不去送糧,江劭不去,便只有蕭羅能去了。”說完,他輕覷了魏風凌一眼。
魏風凌頗為無奈的說道:“那能怎么辦?世子不讓我去送糧,我也只好跟著稱病。”
“京里總是要有人看著的。”江茗開口替魏風凌開脫道:“江劭年少,做事總是不夠周全。”
她如今也是突然想了個清楚,為何一定是蕭羅去送糧。
從靖文帝的角度,他更信任蕭羅,想要給蕭羅戴罪立功的機會。而從殷楚的角度來看,來送糧的人也必須是蕭羅。
蕭羅在華京城勢力龐大,更不要提還管著侍衛親兵。留他在華京城,便是自討苦吃。與其讓魏風凌送糧出來,還不如讓蕭羅出來,趁機切斷他和京中勢力的聯系。
而此刻對于江茗,想要讓這場兵糧安全運到,方式方法暫且不提,首先要從根子上將這一切阻斷,讓蕭羅去不了。
江茗緩聲說道:“蕭羅此人包藏禍國之心,讓他去送糧,無異于讓世子送死,將雍陽關拱手讓與北胡。但魏將軍也不能去。此刻最好的人選便是江劭。”
望回贊同道:“確實如此。不管江府如何,在眾人心里,江家依舊是大胤的戰神。有江劭在,軍心也會牢靠穩固些。”
“只是江府如今在皇上眼中不足一提。”魏風凌沉吟片刻,說道:“更何況,蕭羅若是不出京城,便總掌握著京中重兵。”
江茗抬頭,看向眾人,一字一句的說道:“總有法子,能讓江劭去,也能讓蕭羅也管不了重兵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