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義賣是好事兒啊,怎么能說被牽連呢?”
掌柜的輕咳一聲,止住眾人議論:“大掌柜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叫我們,都不遠的。”
江茗點了點頭:“多謝。”
掌柜的這便帶著一群伙計散了,江茗轉頭對昭南王府的那幾名侍衛吩咐道:“一人一個柜臺,南側的東西不論好壞,衣服一件換四十石糧食,首飾一件換二十石糧食。北側的衣服一件換五石糧食,首飾一件換兩石糧食。記住,不要銀子,只要糧食。”
大胤物價,一兩可以購得接近兩石糧食。按照江茗的算法,北側一件衣服不過是二十兩銀,一件首飾是十兩銀。雖已經是高價,但對于太和樓的要價來說,絕對是平日里買不到的價格。
而北側的衣服首飾平日里賣的就是普通百姓,此刻一件華美衣裳不過只值二兩銀子,一件首飾一兩銀子。
但江茗也是特地如此的,糧食在古代算是硬通貨,許多人家根本不愿出手,更何況是這時候。她若要賣了銀子,中途又要去轉買糧食,大費周章不說,還沒了原本的意義。
能籌得多少糧食并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圈套,只要靖文帝愿老老實實的鉆進來便是了。
而因他是皇上,江茗便只能以身做餌。否則只是引些小魚小蝦來,便失了先機。
江茗安排好一切,又叫人去外面吆喝,加上之前曾讓張赫去放出風聲,自己便坐在太和樓正中,等著人進來。不需多少糧食,但架勢要做足了。
很快,太和樓門外便圍了一層又一層看熱鬧的人,昭南王府的侍衛們有些放不開,若是平日里打打殺殺保家護院便罷了,這出來賣東西他們還是頭一會兒,一個個都顯得有些羞澀,不知道該從何入手。
江茗見人來的差不多了,這才緩緩走到門口,一拱手,朗聲說道:“諸位華京城的百姓,我夫君乃昭南王世子,如今在雍陽關奮力抗擊北胡。
諸位應當知道,前不久我帶著父親的棺槨從雍陽關回來,那時雍陽關所余糧草僅夠全城百姓將士三月生計。而今一月已過。
父親駐守延慶道,因之前山西大旱,為救災情調動就近延慶道軍糧,至今未歸還。延慶道之前的將士便是在不知軍糧何時抵達的情況下,和北胡狼騎一次次的交戰。
若是諸位家中有年長者,可問十余年前北胡如何侵擾大胤,如何在華京城外擄掠。雍陽關乃天險,可守。但若沒了糧草供給,便無人能守。
我盼望夫君歸來,那些雍陽關的將士也有各自的家人期盼他們平安歸來。白發父母,稚嫩幼兒,還有同我一般的妻子,都在盼著他們平安歸來。
我身為太和樓的掌柜,今日在此義賣。不收銀子,只收糧食。首飾兩石糧食起,衣裳五石糧食起。只求有余糧人家,助我大胤將士早日凱旋。”
江茗說話一句一頓,不卑不亢,始終是站直了身子的。
她怕嗎?
其實是怕的,以身做餌豈是如此簡單?稍稍走錯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可若要讓她坐以待斃,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盡人事,怎能期望老天憐憫改命?
冬日的寒風吹得人瑟瑟發抖,江茗呼出一口白氣,再次沖著人群拱手行禮,轉身進了太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