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正月,鎮國大將軍府格外的熱鬧,只因如今的鎮國大將軍江劭難能歸家了。
當今的鎮國大將軍,可謂年少青志,頗有祖家風范,領兵打仗已有了許多奇功。加上正是少年郎風華之時,滿身的盛氣之外仍可見些頑劣之風,倒多了幾分人間氣,不那么高高在上似的。
更不要提當今太子妃正是他親姐,那便更是引人青睞。
可歸府是歸府了,特意來府上說親拉關系的人倒是并未見著他。一問才知,人早早的就跑去太子府了。
如今的太子府便是曾經的昭南王府,而今的太子便是曾經的昭南王世子殷楚。
江劭被下人請進院子,一進去就看見江茗坐在院里,正看著手上的畫冊,臉上露出幾分為難的神色。
“阿姐。”江劭笑著走上去,遞上手里包的規規整整的紙包:“阿姐上次說的糖。我可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
江茗接過紙包,先小心翼翼的四處看了看,見飛浮等人都不在身旁,連忙塞到袖兜里,又小心叮囑江劭:“別同他人說。”
“知道。”江劭應道。
他知道,自己這阿姐愛吃糖,但太子卻管的嚴。
江茗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石凳,示意江劭坐,又說:“旁梓三年未回京了。”
江劭點了下頭:“延慶道一日未盡還大胤,我心里就總是不舒服。”
“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可要好好歇歇。”江茗說著,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道:“這么一早便來找我,想必是在府里待不下去了。”
聽她這么說,江劭臉色不由得大變,尷尬回道:“阿姐別提了,就這幾日,咱們府里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母親那里收了幾十張姑娘家的畫像。我也是終于明白為何魏將軍當時說甕寇不除便不成家了。我這過完正月就要回延慶道的人,他們竟然說先把自家姑娘送來也成,算是替我伺候母親。”
江茗跟著笑:“就沒個看得上的?”
江劭搖頭:“沒這個心思。就是母親,每日一見到我就開始說。昨日直接開始裝病了,說是我不在,有個體己的在身旁也行。我就推說我膝蓋還沒好全,這一大早趁她還沒來找我,趕緊走人。”
“三年了膝蓋還沒好。憐鶯!”江茗喚了一聲:“把這兩天人家給我送來的畫像也拿出來,給咱們的大將軍瞅瞅。”
憐鶯應了一聲,未過片刻,手上便也捧了一堆走到兩人面前。
江茗雖手抽了一張展開,遞到江劭面前:“看看,我這里也不怎么消停。”
江劭閉起雙眼,過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阿姐,我都沒同他人似的來問你和姐夫怎么還不生個小團子呢。”
江茗沉默片刻,轉頭對憐鶯說道:“快!把這些畫都拿去燒了!”
姐弟二人一個怕催婚,一個怕催生子,默契般的俱都不提成親生子的事兒,閑聊了些許。
江劭講些邊關行軍之事,望回如今身子好些,在外給他當著軍師。江茗則是同殷楚四處游玩,一年有大半時間不在華京城內。
過了些時候,豐弗同陳青歌、懷寅同陸湛之也來了,原來是這些人約好今日去看燈。
懷寅戴著的發簪十分特別,分為四層,最上面的一層是三顆翡翠珠子連成,下面再是珍珠一層,再下面則是通透的琉璃珠子,最下面則是棗子大小的白瓷。
豐弗見了,伸手摸了一下那白瓷珠,嘖嘖稱奇。
懷寅笑道:“這是今日方在太和樓購得的,到了晚上可更好看呢。”
原來這白瓷珠是個小燈籠樣子,里面能點出火光。瓷器通透,到時便會有特殊的色澤,上面的琉璃珠也會反光納萃,戴在頭上可謂美輪美奐。
“還有其他模樣的,不過因著金吾不禁,怕是已經賣的差不多了。”懷寅說道。
金吾不禁,便是說自從惠成二年之后,正月十四十五十六三日大胤所有腹地城門大開,徹夜不閉,夜里也沒有宵禁,全都在街上看燈展。
原本大胤之前便有這樣的風光,只是十多年前北胡亂胤之后便再也沒了。如今只是舊制重提,也是因為政局安定。
但也因著金吾不禁,華京城外的農家也都進來湊熱鬧,太和樓的生意便愈加好了。
大胤有個奇特的風俗,上元節女子喜在頭上戴燈飾,就如懷寅頭上這種。不過往常用的是紙,極其容易走火,江茗這才想法子改成了瓷珠,雖造價高了許多,但總比賣紙的讓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