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中除夜】
又是一年初一,皇宮里開出浩浩蕩蕩的教坊司人,神鬼自在,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聽見那聲響,江茗慢悠悠的走到正門,想看一眼今年打頭的是哪個。
自打那年殷楚站在了最高的那臺子上,之后這臺子竟成了香餑餑,哪家貴門公子都想上去站一波,好像之前靖文帝的本意壓根不是侮辱,而是賞識。
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從當初走到現在,耗費了多少心血。
也只有江茗知道,當初那人站在這臺子上,于驚濤駭浪之中輕描淡寫,需要多大的心力。
“小姐,外面人多,咱們別往外擠了。”憐鶯護著江茗,又擔憂的看了一眼她日漸隆起的肚子,憂心忡忡的說道:“太子殿下入宮頗久了,怎得還不見回來?”
府門往前不遠就都是人,大胤習俗,到了這個時候別管門第多高,皆不能耽誤平民游樂,即便是太子府的府邸大門也是同樣,只在前面劃出一小塊的區域方便進出。
飛浮一如既往的護在江茗身旁,生怕又出什么意外,叫了陸奉來一起。但江茗怎么也是太子妃,陸奉仍是隔了八丈遠,不敢近前。
聽到憐鶯說那話,陸奉看了她一眼,說道:“怎么又叫小姐?改了這么多年都改不過來嗎?”
憐鶯一努嘴:“小姐說叫小姐聽著年輕,讓我這么叫的!”
陸奉回道:“讓別人聽了要笑話。”
憐鶯毫不相讓:“笑話什么?誰敢笑話?”
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江茗笑道:“憐鶯,同他說那么多,今晚讓陸奉睡外面,不準他進屋。”
原是這些年下來,陸奉和憐鶯不知怎么看對了眼,前年由殷楚做主成婚了,兩人如今仍是住在太子府內,也方便些。但平日說起話來,兩人總是要對付一番。
憐鶯有江茗做靠山,十分得意。
“來了來了!”邊上有人開口喊道:“咦?最高處這個,是個什么仙人?怎么從未見過?”
江茗聽到這話看了過去,只見高高的臺子上坐了個戴蒼青面具的男子,手里拎了個綢緞袋子,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下面。
待到隊伍走的近了,那男子掀開面具,沖江茗微微一笑,飛身下來。
“摸一個。”殷楚含笑站在江茗面前,將綢緞袋子送到前面。
江茗看了一眼那袋子,不知道里面又是什么鬼主意。
她伸手摸了摸,里面是一顆顆的,圓溜溜的,摸起來光滑無皮。她隨便摸了一顆拿出來,掌心張開,里面是顆青色的蠟丸。
“這是什么?”江茗不解的問道。
殷楚拉著她的手,輕輕一捏,那蠟丸就被捏開了,里面露出一顆琥珀色的糖仁。
“宮里的新花樣,嘗嘗。”殷楚說道:“我在那兒等了好久,他們才做完這一袋。”
江茗將糖放到口中,甜意入口即化。
“好似是桃子味兒的。”她說。
殷楚一拍手:“成了!我讓他們做了幾種味道,甜滋滋的就是要生女兒,酸溜溜的就是要生兒子。如今我就要有女兒了!”
縱使時光陰苒,卻并未在殷楚臉上留下什么痕跡,只是添了些成熟的意味,眉眼少了那絲美態,多了更多的俊朗。
花燈之下,江茗看著這張臉,恍然到了七年前的那場禁中除夜。
她拍了下殷楚的手,嗔道:“我說了要兒子的。先生個兒子,再生個女兒,到時候女兒有哥哥寵著,太舒服不過了。哥哥還能幫著照顧,我也省心。”
“我的女兒,我自己寵便是了。”殷楚在旁說道。
江茗瞥了他一眼:“那我呢?”
殷楚攬著她,朝府里走去:“當然最寵的還是茶茶。”
江茗又問:“怎得如此回來的?”
殷楚無奈的說道:“原本想乘車回來,結果正巧教坊司出宮,外面圍的都是人,走也走不得,這便想了這個法子。”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太子府中,有人并不識得殷楚,連忙問邊上的人:“那是誰家郎君,怎么生的這么俏?”
被問的人有些得意,答道:“那是咱們大胤的太子和太子妃。”
“如此恩愛?”
“豈止。太子府多年就這么一位女主,什么侍妾夫人的全都沒有。兩人常年在外面游玩,也是甚少回華京城呢。”
“怎得這般?太子殿下這般愛玩嗎?”
聽了這話,那人顯然有些不悅,剮了這問話的人一眼:“你怕是不知道咱們太子妃是什么來歷,做了什么事兒。當年北胡攻打雍陽關時……”
【小團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