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得我方兄性子好,若你撞著旁人,旁人定不會輕易罷休的。”鄭家賢還是不忿,他總覺得這人歪倒的太是時候了。
被教訓,這人也不惱,他又咳了幾聲,臉都開始泛紅,“兄臺教訓的是。”
王大人還未到,考卷也沒發下來,鄭家賢往方錚這邊跑。
方錚的考舍里,他已經擦拭好了兩塊木板搭好的考桌,將考籃放置在一旁,正準備轉身整理被子。
因著有三場考試,來回背著被子太過麻煩,每次檢查也更費時間,王大人便讓考生將被子全部留在考舍里。
“方兄,你再檢查一下旁的,我總覺得事情不簡單。”鄭家賢小聲說。
方錚頭也不回,他摸著被角,眉頭皺緊。
這輩子有些潮,卻也沒有濕透,不像是有人故意潑了水,方錚將被子全部打開,里頭同樣有些濕。
“干什么呢趕緊回自己考舍坐好”外頭,已經有官兵過來做考前最后一遍巡視。
“方兄,那我先回去了。”鄭家賢縮著脖子離開。
方錚直起身,定定望著門外,待那巡視官兵走過時,他松開緊握著的拳頭,深吸一口氣。
這時候不宜出聲。
卷子很快發下來。
最后一場考的是五道時務策,這五道題極為費腦力精力,也是眾考生最擔憂的一場,卷子才發下來,周圍就是一陣抽氣聲。
這五道竟涵蓋了治國,戰爭,水利,及仕途。
以往便是取其一都讓人抓耳撓腮,這回竟連出五道如此難以下筆的題。
方錚端坐在考桌前,并未立即動筆,而是雙目微闔,手指規律地在桌角點動。
這一坐就是將近半個時辰。
再睜開眼時,他雙目清明,眼底隱有濃霧升騰,方錚抬手,開始磨墨,神色仍舊沉冷,待濃黑的墨汁冒出,他頓了頓,繼續。
直到足夠寫出一篇策論,這才停手,揮筆開始書寫。
都說字如其人,這話用在方錚身上卻不合適,他的字可稱得上是徘徊俯仰,容與風流,剛則鐵畫,媚若銀鉤。
這一沉入,方錚再聽不到周圍的動靜。
方錚對面,本來還在抓耳撓腮的那學子悄悄瞄了一眼方錚,而后苦著臉,抓了抓頭發,也勉強開始下筆。
兩個時辰后,方錚停筆,這第一篇就足足寫了五張。
長出一口氣,方錚起身,在考舍里走動幾圈,而后按照娘子說的,燒了熱水,喝了滿滿一杯。
喝了水后,原本因久坐的身子開始漸漸回暖。
他剛要放下杯子,卻覺得鼻子有些癢。
下一刻,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他眉峰又緊了緊。
娘子嫁來方家之前,他身子極度虛弱,尤其天氣多變的日子,幾乎每月都會染上風寒,咳嗽更是從不間斷,而娘子為他調理身子后,這一年多他也只染過一回,這種打噴嚏,嗓子干的情況已經許久不曾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