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作畫的畫師被鬼殺死,死因是一刀穿心。
但不知道為何,鬼殺死了畫師卻沒有吃掉他,更沒有毀掉這副被鬼深惡痛絕的“緣一像”。
個中緣由,產屋敷能猜到幾分。可是非與愛恨,早已埋葬在四百年前了。
產屋敷耀哉道:“‘繼國’是一個大姓,在平安時期是追隨源氏的貴族之一。但隨著平安京的消亡,‘繼國’也遭逢大變。他們的后人前往武藏,逐漸成為武士一族。”
“作為武士,繼國是其中的佼佼者。商隊也好,貴族也罷,都愿意聘用繼國的子弟。”
“在應仁之亂以前,繼國一族添了一對雙生子。”
穿和服的女孩在另一個格子里取出畫卷,將之一一平鋪在余星彌面前。
“他們一個名為‘繼國緣一’,一個名為‘繼國嚴勝’。”
不知為何,當聽見“繼國嚴勝”的名字時,余星彌的心頭突兀涌出了悲傷的情緒。哀痛之深,連帶著她的呼吸都凝滯了幾分。
手指在不自覺地顫抖,有一股……連刀也握不住的無力感。
她的手慢慢爬上心臟的位置,恍惚間明白了什么。
這是“繼國緣一”的執念。
是他即使身死,也沒有了卻的心愿。
繼國嚴勝嗎?
“嚴勝是哥哥,緣一是弟弟。”產屋敷耀哉感慨道,“是一對天才。緣一開創了‘呼吸法’,是‘日之呼吸’的始祖。”
“如今鬼殺隊傳承的呼吸法,都衍生于‘日之呼吸’。”
“而嚴勝,是‘月之呼吸’的創造者,但……”產屋敷耀哉苦笑道,“但他放棄了‘人’的身份,成為了鬼。”
這對兄弟,譬如日月。
要是聯手對敵,世間無人是他們的對手,哪怕無慘也不能例外。
可壞就壞在,月亮一輩子追逐著太陽,卻看不見自己的光亮。
因為嫉妒,因為慕強,因為“我不想成為你的影子,我也想成為你”……身為兄長的繼國嚴勝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從此,他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太陽。
也不知,緣一渴求一輩子的親情,終是寂滅在失去月亮的永夜里。
“鬼殺隊的崛起始于繼國緣一。”產屋敷耀哉頗為感慨,“無慘得以保全,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繼國嚴勝。”
“緣一給人類帶來了可能,嚴勝讓我們懂得了人性。”
“這對兄弟的事,無法留與后世評說,所以只能封存在產屋敷一族的秘辛中。”年輕的主公嘆道,“每一任家主都明白,即使嚴勝化身惡鬼,緣一也想拯救他。”
“不讓后人隨意評價嚴勝,是緣一希望的,也是我們產屋敷唯一能為他做的。”
余星彌道:“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
攤開的畫卷里鏤刻著一對雙生子并排站立的身影。他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穿著一致的衣服,連臉部的斑紋都蜿蜒得極其相似。
就這么和諧地站在山崖上,遙看遠方。
“我的‘預感’告訴我,現在的你需要知道。”
產屋敷耀哉的溫柔一如他的聲音,誠摯得能讓任何人淪陷:“你仿佛……為此而來。”
確實,她“為此而來”。
“緣一走在85歲那年。”產屋敷耀哉喝了一口苦藥,壓下翻涌的血氣,“鬼殺隊找到他時,他是……戰死的。”
“身體被砍成了兩截,是刀傷。”
“能讓緣一死斗到這種地步的鬼,除了嚴勝,我們不作他想。而緣一的日輪刀上帶著鬼的血,想必嚴勝也隨他一同去了。”
“不……”余星彌突兀出聲,“繼國嚴勝沒死。”
產屋敷耀哉微愣。
那貨要是死了,繼國緣一的執念或許不會這么深。
但她做不了解釋,只能說:“我的直覺很敏銳。就像直覺信樂燒是鬼一樣,我覺得繼國嚴勝沒有死。”
產屋敷耀哉:……
他沒有懷疑,只是在思考——如果戰國時代的月呼劍士“活”到現在,那么問題就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