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熟知歷史的人,安澤一一直都很害怕,自己無能改變。所以無論是煙記憶里提前發生的安史之亂,還是正史上天寶十四年的安史之亂,他都一直神經緊繃。
結果,安祿山一直老老實實的當著他的節度使(因為安澤一的緣故,他沒有被封為異姓王),什么叛亂都沒有發生。
安澤一
不,不僅沒有叛亂,而且還死在自己前面。
是的,安祿山五十五歲的那一年,天寶十六年,他患了消渴癥,也就是所謂的糖尿病,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下來,而糖尿病引發其他器官都衰退下來。
作為大唐的國都,長安的醫療水平是萬花之外最高的,安祿山患了這種病,自然求醫問藥來到了長安,甚至請了萬花谷的醫師來治病。
但是糖尿病連現代都沒有辦法醫治,只能依靠胰島素來維持患者的生命,更何況,現在是距離現代一千多年的大唐呢?
無解。
到最后,對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抱希望的安祿山也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財產分給妻兒,自己的一些收藏也分給了自己的至交好友和義弟,要求當年太子賜他的劍必須做他的陪葬品。最后,他撐著已經不行了的身體,上書給太子。
他希望自己臨終之前,可以見一面太子。
這實在是很奇怪的請求,雖然這些年太子和安祿山沒有互相針對,卻也關系淡淡,談不上熱絡。他不去見圣上李隆基,也不去見他自己認的義母楊玉環,見太子做什么?
安澤一也覺得奇怪,但是考慮到安祿山雖然私心不少,但是到最后都沒有給他叛變大唐,又一直都算是忠心耿耿,也算是大唐忠臣,便同意了,并且親自過去的。
這一見,可是把安澤一嚇了一跳。
疾病和痛苦,讓記憶里那個高大健碩氣質威猛陰郁的男人瘦成了一把骨頭,也看起來老了幾十歲。他看到安澤一的時候,眼睛都明亮了。
“大哥一直都等著殿下。”令狐傷在旁邊輕聲道,他依舊是西域的第一劍客,卻不再是助紂為虐侵略大唐的劊子手,他依舊是漠北第一美男,現在卻也已經成為人父。
是的,安祿山放棄侵略大唐,也就不會培養什么美女刺客,令狐傷和蘇曼莎依舊是好好的在一起生活,然后從師徒變成了夫妻
安澤一點點頭,他注意了令狐傷和安祿山的長子安慶宗的表情,確定他們也不知道安祿山想對他說的話。
安澤一心里面有點好奇了。
在他以為安祿山想標個忠心為了子孫在他這個儲君面前說些什么的時候,安祿山開口了。
“前一段時間,臣做了一個夢。”把其他人勸退,安祿山輕聲道。
“夢里面,我在兩年前起兵反唐,成為了皇帝建立了一個叫大燕的國家,最后卻死在了自己兒子的手里。”
安澤一面上不顯,心里面波濤洶涌:這不是正史嗎?
但是他只是輕聲道:“夢,也只是夢而已。”
“是啊,”安祿山聲音很輕,宛如囈語,他快死了,也沒有什么不敢說的了:“還好那只是夢。”
“夢到自己當皇帝不好嗎?”安澤一有些稀奇。
“好,好,但是,”他睜開眼睛,努力的看著坐在床邊上的人:“夢里面,沒有殿下啊。”
沒有太子,沒有李璽呀。
“如果有來生,臣,臣只想從一開始,就追隨殿下。”他一直仰望著的,遙不可及的明月啊,既然自己無法擁抱月亮,那么,站在最近的地方看著,那也是讓人幸福的事情呀。
“好。”
看著那雙顫顫伸來的手,安澤一壓下心里面的復雜情緒,輕輕地放在他手心里“一路走好。”
安祿山去世之后,李隆基為這個一直以來無比討他歡心的臣子難過了幾天,這一難過可倒好,這個已經七十二歲的皇帝,也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