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這次來,統共帶了四個隨從,都是跟了她多年的人,年年都會來行宮這邊伺候。不用吩咐,就熟門熟路地安放了東西,又沏了茶來。
“方才有內侍來傳話,說是父皇一路車馬勞頓,剛到行宮就宣了太醫,還不準旁人去打擾。”成玉始終惦記著這件事,剛一落座,便忍不住問道,“他的情況可還好”
后妃是隨著御駕到這西山行宮來的,按理說應當是最清楚這事的人。
“這種事情,有皇后和楊妃在,我是從不過問的。”賢妃支使著侍女調了靠枕,慵懶地倚在那里,漫不經心地說道,“還宣了太醫嗎應當不至于才是。”
她像是剛剛才知道了這件事一樣,但卻并沒驚詫,也沒有半點關切的意思,仿佛是在說個不相干的人。
南云侍立站在蕭元景座位后,垂著眼睫。
她雖看不到賢妃的模樣,但單聽她這不疾不徐的語調,便知道她對這件事興致缺缺,并沒有絲毫關心。
當初在王府之時,她曾聽小丫鬟們私下議論過,說賢妃當年一度寵冠六宮,連皇后都要讓她三分。南云不知道這些消息都是從何而來,似真似假,但也編得有模有樣。說是當初皇上都擬了晉賢妃為貴妃的旨意,可不知道賢妃娘娘怎么想的,在這種關頭跟皇上大鬧了一場,位分沒晉成,連原本的情分都斷了。
南云那時半信半疑,如今倒是信了這傳聞——賢妃娘娘她看起來,的確是跟皇上沒有半點情分的樣子。
若是旁的妃嬪,聽聞皇上病到宣太醫,縱然是不怎么擔憂,多少也是要想著趁機去獻個殷勤露個臉的。可賢妃不是,她是真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能到如此地步,想來是因著什么事情徹底寒了心。
成玉看了眼自家母妃,又看了眼自家弟弟,都是一副“懶得去管”的神情,便索性也破罐子破摔隨他去了。她不再提那些個煩心事,轉而聊起了近況。
蕭元景大多時間都不怎么說話,只聽著她們閑聊,但神情中卻并沒不耐煩,的確是有認真在聽,偶爾會插上兩句嘴。
過了小半個時辰,又有侍女端了些點心來。
賢妃拈了塊桃花糕自己咬了口,又拿了塊給茜茜,哄她背詩來聽。
蕭元景并不愛吃甜點,昭陽殿的嬤嬤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專程另做了旁的點心,送到了他手邊的小幾上。饒是如此,他也只意意思思的吃了半塊,便不肯再動了。
賢妃瞟了眼,同他道:“你既是不吃,拿來給我。”
蕭元景笑了聲,偏過頭去看了南云一眼。
南云會意,她輕手輕腳地將那小碟端了起來,送到了賢妃手邊。
她心中多少是有些緊張的,但并未表露出來,面上看起來從容不迫,一舉一動更是按著規矩來,沒出半點差錯。
“好俊俏的姑娘,”賢妃這才留意到南云,隨口夸了句,而后若有所思向著蕭元景道,“是你帶來的人”
蕭元景頷首道:“是。”
得了他這句,賢妃又仔仔細細地將南云上下打量了一遭,看得比先前細致多了。
南云低眉順眼地站在那里,由著她看。
“是個美人,”賢妃又夸了句南云的相貌,而后調侃蕭元景道,“我先前還同你阿姐說,你大抵是要學柳下惠的,如今看來倒是我誤了,只是因著前邊的不夠漂亮而已。”
蕭元景勾了勾唇,對她這話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