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事情說出來也無濟于事,只會讓桑榆跟著分心,眼下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南云便壓下不肯提。橫豎已經這樣了,好歹得先把桑樸的事情給解決了,再說旁的。
桑榆將信將疑:“果真”
“不妨事,”南云勉強笑了聲,然后同她道,“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些找桑大哥吧。”
經她這么一提,桑榆暫且斂了心神,隨便抓了個倚紅樓中的侍女,問道:“芙娘在何處”
那侍女打量著桑榆,見她相貌俊朗,衣裳也好,尤其是手中那把折扇,其上的玉墜更是價值不菲,立時便端了笑臉出來,同她道:“芙娘在樓上,只是她今日房中有人,怕是不方便呢。”
“無妨,”桑榆張開了折扇,慢悠悠地扇了兩下,趾高氣昂道,“無非是多出點銀子的事罷了。你帶我去見她。”
桑榆雖從沒出入過這樣的場合,但卻把一副浪蕩公子哥樣學了個八|九分,南云垂眼忍住了笑意,那侍女也被她給唬住了,依言帶著她上了樓。
南云一言不發地跟在桑榆身后,她從沒來過這樣的地界,如今見著,難免覺著新奇,所以忍不住抬頭四下張望著。
大廳之中熱鬧得很,絲竹聲不絕于耳,正中的臺子上還有身姿妖嬈的紅衣舞姬在獻藝,周遭圍滿了人。還有摟著姑娘調笑的,杯盞一歪,灑出不少酒液。
方才在巷子里時,南云便難免拘謹起來,如今見著這樣的情形,更是面紅耳赤。
莫名奇妙的,她忽而就想起了方才的蕭元景——
不知擁翠閣中是怎么個情形會不會也有這樣衣著暴露的妖嬈舞姬蕭元景又會不會也如這些男子一樣,抱著姑娘們調笑取樂
南云抿了抿唇,按理說她并不該在意這些才對,可心中還是莫名梗了下。
桑榆則是走在前面,不動聲色地同那丫鬟打聽著芙娘的事情。
她是個嘴皮子利落會說話的,再加上一副風流俊俏的公子哥樣,不過寥寥幾句,就從丫鬟那里哄出了不少話來。
“公子這邊請,”丫鬟側過身去請她先行,而后又笑道,“其實芙娘如今那客人,也是個扣扣索索的,前幾日拿不出銀錢來,都被紅姨給掃地出門了……結果今兒不知又從何處湊了銀錢上門來,仍舊要找芙娘。”
這丫鬟提起桑樸來,語氣中便不自覺地帶上了些不屑,言辭間也是句句恭維著桑榆。
桑榆咬了咬舌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這丫鬟不知,她卻是知情的,桑樸是昨夜偷了家中的銀錢,今日一早便急匆匆地回了京城,來了這倚紅樓。
桑家并不富裕,也就只是不必為衣食擔憂罷了,哪里有多的銀錢讓他這樣揮霍他為了個青樓女子,好好的學徒不當了,辛辛苦苦好些年都白費了,自己的銀錢盡數扔進去也就算了,如今還要來算計家里的。
這么些年,桑榆從沒這樣怒火攻心的時候,只恨不得將這混賬兄長給吊起來抽一頓。
那丫鬟卻是不知情的,來到芙娘門前扣了扣門,殷勤地喚著她的名字。
不多時,房門從里面打開來,露出個鬢發散亂的姑娘,她抬手攏了攏衣襟,輕聲細語道:“這是怎么了”
南云輕輕地勾了勾桑榆的手,示意她克制,不要立時就發作起來。畢竟萬一在門外就鬧起來,驚動了人,只怕就要被趕出去了。
桑榆會意,強壓下怒氣,打量著眼前這姑娘。
若認真論起來,芙娘的相貌也沒多好,只算得上是清麗而已。但看起來卻是楚楚可憐得很,輕聲細語的,抬眼看過來便讓人覺得心下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