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景瞥了眼,總算是放過了這肥兔子,轉而同南云道:“去過風荷院了嗎”
他像是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了句,但有前車之鑒,南云卻是不敢將這當做個尋常的問話信口敷衍過去了,不由得坐直了些身子,抬眼看向蕭元景,認認真真答道:“里里外外的擺設布置都看過了,臥房中的衣裳看了,梳妝臺上的首飾環佩也一一看了,都很喜歡。”
沒料到她會這么認真地答,蕭元景愣了一瞬,方才反應過來是什么緣由,忍不住笑了聲:“倒是長記性了。”
南云見他這反應,便知道這次算是過關了,心下松了口氣。
長記性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先前那件事著實很難讓人遺忘,直到如今再見著蕭元景,她仿佛都能想起他昨日那邪氣的模樣。
她倒也早就知道蕭元景絕非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溫潤如玉的性子,可真到這種事情上,卻還是很難立即接受。
只不過能不能立即接受,卻還總是要面對的,初十便是定下來的黃道吉日,她需得搬到風荷院去,而一直有所抵觸的事情也沒法再躲避過去。
若是旁的姑娘家,嫁人前都是會有母親或是旁的長輩來教導的,可南云并不曾將母親接到京中來,與梁氏又只不過是面子上的關系,并不熟識,更沒到這般親近的地步。
所以隨著初十的臨近,她一日日地愈發緊張起來。
蕭元景看在眼中,倒是也隱約猜到些,但并沒多說什么,只是還是讓順子尋了位嬤嬤來。
初九這日,南云并沒再到蕭元景身旁隨侍,而是獨自在房中收拾著東西。其實若說起來,她雖然也在寧王府呆了兩月有余,可身旁仍舊沒多少東西,收拾起來也不費什么功夫。
她親自動手收拾妥當,封存起來,準備等明日讓人搬到風荷院去。
及至晚間,暮色四合,院中也紛紛亮起燈來,蕭元景著人請來的嬤嬤敲響了南云的房門。
這位嬤嬤已經上了點年紀,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眼中精光并不外露,溫和得很,讓人見了便不由得生出些親近之感來。
及至南云開了門后,她便自報家門,又道明了來意。
南云微微一怔,隨后側身讓開來,請這位柳嬤嬤進了屋,輕聲道:“那就有勞您了。”
柳嬤嬤是賢妃娘娘的乳母,在宮中留過二十余年,后來上了年紀身體不好,賢妃不忍她再在宮中伺候,便讓她出宮來了蕭元景府上。
名義上是寧王府的仆從,可實際上也就是掛個名,畢竟誰也不會支使她去干活,這兩年來清閑自在得很。
她并沒因著資歷老就志得意滿,反而總是會自己找些事情來做,如今好不容易蕭元景指派了個活兒,讓她來操持這次側妃的事情,當即便應了,也打定主意要將這事給辦得漂漂亮亮。
以蕭元景的身份,如今這事情該怎么辦都是有規矩在的,柳嬤嬤要做的就是將明日之事交代給南云,好讓她安心些。
依著本朝的規矩,若是王爺立正妃,自然是要明媒正娶拜堂成親的,籌備起來也會費不少功夫,半點疏忽不得。可若只是立側妃,便免了許多折騰,尤其是像南云這般本就在王府的,就更是省了不少程序。
柳嬤嬤很是妥帖地交代了諸事,南云認認真真地聽了,又一一應了,而后道了句謝。
其實南云的出身著實不好,若要柳嬤嬤說,當個侍妾就正正好,起初知道王爺要立她為側妃的時候,她也難免詫異過,但這畢竟是主子的意思,她一個奴婢總不好指手畫腳。
如今見了南云這模樣,柳嬤嬤倒是有些理解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