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他竟是已經離開一年了,而自己在這一年里,也是半點都尋不到他的行蹤。
正當她對著銅鏡失神時,一個丫鬟小步走了進來,對她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聽兒小姐,銀莊送的賀壽禮到了。”
“……放庫房吧。”季聽垂眸。
“是。”
等丫鬟離開,她才再次看向銅鏡里的自己,許久垂下眼眸。續斷臨走之前給她在銀莊存了一大筆錢,銀莊為此逢年過節便往府上送賀禮,每當季聽要忘記續斷時,都會被無意中提醒,自己如今的生活是從誰那里得來的。
她原先并不明白續斷為何要走,可某日醒來突然就懂了。
一如他當初所言,他只是想將她救出去,再給一份體面的生活,這才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標,至于和自己圓房,估計也是見她不肯配合,所以想到的一種安撫手段。
他目的明確行為果斷,在達到目標后能立刻抽身,只有她跟傻子一樣,忘了續斷最初找她的目的,妄想他對自己生出了無限情分。
當初他在碰自己的時候,是否也是強忍著惡心的?季聽對著鏡子涂上口脂,嘲諷的笑了一下。
續斷隱身進來時,便看到她唇角這點笑容,不知為何心口刺得生疼。她瘦了些,似乎也長開了些,以往不愛的胭脂水粉,此刻也涂在了臉上,襯得一張臉更加明艷,叫人無法挪開眼睛。
女為悅己者容,她如今這樣精心打扮,可是為了哪個男人?
“聽兒小姐,張公子來了。”一個丫鬟笑著走了進來。
張公子?續斷心口一窒,明白這就是墮仙口中那個,師父今生的有緣人。
鏡中季聽頓了一下,淺淺一笑道:“告訴他再等一會兒,我這便出去了。”
“奴婢知道小姐不愿人催,已經跟張公子說過了,張公子沒有絲毫不滿,正在外頭等著小姐呢,”丫鬟笑意盈盈,“這般愿意等人的好公子已經不多了,小姐當真是有福氣。”
續斷不悅的看了丫鬟一眼。
師父是上神,乃天地祥瑞的化身,自然是有福氣的,且愿意等她的人如何不多?他自記事起便時常等著師父,幾十年幾百年都等過,那個姓張的只等片刻便是好人了?
續斷有千萬句話想說,可偏偏只能憋在心里,半點都不敢透露。
季聽笑了一聲:“張欽才來家中幾次,你們個個倒是會為他說話了。”
“奴婢哪是為張公子說話,分明是替小姐開心,張公子貌若潘安家世又好,又潔身自好連個通房都沒有,小姐若是嫁給了他,一定是順遂一生,”丫鬟說完頓了一下,看著季聽這張臉感慨,“不過話說回來,就小姐這樣好的容貌,嫁給誰都會被捧在手心里的。”
季聽看著銅鏡中更加明艷的自己,不在意的笑了笑。她的身世當初被續斷做了手腳,抹去了青樓那段時光,仿佛一直都是正經人家一般,所以才能正常議親。
她當初以為續斷這么做,是為了有朝一日迎她入門,后來等有媒婆上門說媒時才想明白,他哪是為了迎她入門,分明是想給她一個正經身份,要她早日嫁人不再拖累他而已。
她是吃過苦受過罪的人,要比同齡的女子更加世故、也更加通透些,不會做死纏爛打的怨婦,也不想就這么磋磨,叫他平白愧疚,他既然想讓她如普通女子一般嫁人生子,那她便這么做。
這位張欽張公子,便是她最后尋到的人。
季聽往臉上擦了點胭脂,一張臉更加嬌艷:“別胡說了,我這邊已經收拾好了,你去告訴張公子一聲,說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