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以后,阮梅梅一身男裝走在季嚴凌身邊。
雨后的青石板路光潔整齊,道路兩側是熙熙攘攘的商鋪酒家,有賣花的小姑娘提著大大的花籃子,笑嘻嘻地詢問來往的行人。
走街串巷的貨郎推車而過,阮梅梅好奇地抻著脖子看了看,想著要不要給爹娘買些小禮物。
兩人此時正從鎮上的私塾出來,往赤霞村返還。今天是阮梅梅上學以來的第一個休沐日,長這么大,頭一次離家這么久,阮梅梅還是蠻思念爹娘的。
頂用了阮母娘家那邊一個早夭男孩兒的姓名身份,阮梅梅女扮男裝來到鎮上讀書,選的私塾夫子,就是季嚴凌推薦的那一位。
畢竟這年頭兒,私塾也不是想進就進的,如果沒有里正家這邊的推薦,憑著阮家的屠戶身份,還真不太受讀書人待見。
“阮、啊,陳兄弟,最近的課業還能跟得上嗎如果有不會的,休沐這兩天,你可以來請教我,為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季嚴凌笑意溫和地朝著阮梅梅表達關心,語氣誠摯,讓不知道他真正性格的外人聽到這樣的叮囑,肯定要贊一聲,季嚴凌翩翩君子,樂于助人,并且珍重同窗之誼。
但是,阮梅梅十分了解這人的狡詐心腸,此時聽他溫言細語的詢問,第一反應就是不自在地打了個寒噤,然后才不雅地撇了撇嘴。
“不用了,多謝李兄關心,小弟尚能跟得上夫子的教學進程。”
阮梅梅這副警惕的炸毛兒樣,讓季嚴凌心情頗好地揚了揚眉。
他仍要再說些什么,促狹的笑意還未從眼底散去,卻突然神色一沉,季嚴凌慢慢放緩了腳步,不著痕跡地拉著阮梅梅停在了路邊的雜貨攤子旁。
不遠處,幾名佩刀軍士一身冷肅,他們守在出入鎮子的必經之處,手中還拿著通緝畫像,正在來來往往的百姓中大張旗鼓地尋找著什么人。
“老伯,這是怎么了,那些官爺在做什么”
阮梅梅也注意到了鎮子入口處的異常,她蹲下身,一邊挑揀了幾個藤編的小籃子,一邊好奇地和雜貨攤的主人打聽情況。
有生意上門,守在這里半天的攤主也愿意多聊幾句。
“聽說是在抓反賊,中午的時候就在這邊守著了,凡是想要出鎮子的,都得讓那幾位軍爺仔細詢問檢查幾番。”
攤主看見阮梅梅露出一個懵懂的表情,知道她年齡小,沒經事兒,不太清楚這里面的厲害,遂壓低了聲音悄悄告誡她
“一會兒,你們要是想出鎮子,軍爺們檢查的時候別反抗,讓干什么就干什么。這次,我聽幾個進城的人說,挺嚴重的,你知道山腳下那個赤霞村嗎官爺說,他們村窩藏反賊,一村子的人都被抓起來了。”
阮梅梅的腦子嗡地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不遠處,一名滿臉絡腮胡子的軍士大聲宣布著“窩藏反賊者,一經發現證實,必將嚴懲不怠,反抗者格殺勿論”
攤主講得興起,一抬眼,正好撞上阮梅梅蒼白驚愕的表情。
“小兄弟,你、你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