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以前是放在電視機下面,現在放玄關了”
“在小侑五歲時已經移到玄關鞋柜上了哦,放在我們夠不到的位置。那是外祖母送給媽媽和姨媽的女兒節禮物,一人一只,代表著守望相助,在人生的路上風雨同舟,情誼地久天長。”
侑士忍不住去看忍足媽媽,只看到木著一張臉的媽媽,沒有了黑暗氣息、怒氣沖沖又鮮活的媽媽,耳廓紅了、目含追憶的媽媽。
“你怎么知道”
“之前休息日的時候,我回了一趟井澤家祖宅。”不好意思的語氣,“畢竟我e擅自用了井澤醬這個名稱,我想,至少要和正明爺爺報備一聲。那個時候,正明爺爺告訴我的。”
黑木家兩百多年來都侍奉服務著井澤家,從古時的譜代家臣到了近代的管家,不離不棄,忠心耿耿。純奈所說正明爺爺是井澤家最后一代管家,年已六十一的黑木正明,是一位看著井澤和美與井澤直美長大、現在井澤家榮耀不再卻依舊堅守在井澤家祖宅、值得尊敬的老人。
“正明爺爺說媽媽和姨媽幼時就很喜歡那對小鹿燭臺,是她們的心愛之物。”純奈似乎是笑了笑,“在家里,媽媽一天至少擦拭一次小鹿燭臺,心情不好時就會去擦拭,心情好時也會擦拭,有喜報時會擦拭,閑時會擦拭。”
憤怒消退,惱羞成怒也散去,忍足媽媽呆滯。為什么純奈會知道瑛士說得她抬頭去看,卻見丈夫輕輕搖頭否定了。不是瑛士說得,那純奈怎么知道的
“我聽見過很多次哦,媽媽對著燭臺小聲說小侑考了一百分、小侑網球比賽得了冠軍、惠里奈劍道大賽得了第一,像是在和什么人匯報,語氣充滿自豪驕傲。”
這樣啊,是純奈自己看到的,她也聽到了自己的話。忍足媽媽哭得酸痛的眼睛又溢出了淚水,她從來沒有對那對小鹿燭臺說過純奈的喜訊每次匯報的都是小侑和惠里奈在自己自豪稱贊時,從來沒有聽到自己名字的純奈是什么心情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也愛著純奈啊純奈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在純奈出生時,自己是多么激動多么感動喜悅啊那是跟自己一樣發色和瞳色的女兒
“你現在去宮城,是有了姨媽住址的線索”
“有哦,正明爺爺給了我好多檔案袋,一直被外祖父藏在書房的檔案袋,里面全是直美姨媽生活的調查資料,最早的時間是直美姨媽離家出走后第五年。”
什么怎么可能父親不是厭惡直美嗎還不允許自己去找直美怎么會去調查直美還將資料放在只能存儲貴重物品的書房忍足媽媽萬分驚愕。
“所以,外祖父一定原諒了直美姨媽,才把資料放在每天都會去的書房。我看了資料,每一頁都有很多翻閱過的痕跡,而且保存得很好哦。小侑,你說過,媽媽最是聽從外祖父的話。既然外祖父已經釋然,媽媽也可以邁過心中那道坎,和直美阿姨見面啊。”
柔軟的話語細細道來,直達人心,甜糯的聲音里蘊含著少女的心意,情感真摯,豐盈動人。聽得人很簡單就知道她喜歡著媽媽,很喜歡,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歡。
許多刑警聽得鼻子發酸,多么善良可愛的少女啊,暖心,溫柔,真是為人著想的好孩子,甚至有個別人在想,在某些家庭里越不受重視的孩子越孝順,真是造孽啊。
忍足媽媽手上的茶杯已經被忍足爸爸端走,雙手掩面,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身體微微顫抖。她不想讓家人看到自己此時扭曲猙獰的面容,那一定非常丑陋。
“純奈,你不討厭媽媽”侑士是心中有把握才如此問道。
忍足媽媽顫抖的身體驀然僵住。
“為什么會討厭”純奈疑惑,然后坦然道,“我超愛媽媽的。”
“有多愛就算媽媽傷害了你”侑士摘掉眼鏡,抽過紙巾,一把擦掉臉上的涕淚狼狽,“純奈,大聲回答我。”
“突然說這個有點不好意思啊但是,我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挺起胸膛說,我深愛我的家人,媽媽、爸爸、惠里奈,還有小侑你,我都很愛你們,就像星星一樣多,用小侑喜歡的話說就是今晚的月色好美。”
除了陷入幸福的忍足媽媽,意外被提到的忍足爸爸、惠里奈、侑士猝不及防被甜到,心里甜絲絲的,就是侑士覺得羞恥度有點破表。那才不是他喜歡的話不是不是不是就一點點而已。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