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歌沒有說話。
“她說,哥哥我害怕,哥哥你快來救我啊”魏思湛的聲音里帶著扭曲的痛苦,他站到蘭歌身前,那雙充滿了惡意的紅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木蘭歌抬頭迎上了對方的視線,魏思湛穿著一襲黑衣,面色蒼白若鬼魅,臉上以及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還能看見爆出的紅色血管,那一刻,她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在這之前,蘭歌也以魏思甜的身份與魏思湛相處過一段時間,在她的那些記憶中,魏思湛始終是一副明朗又率直的模樣,他的身上有被戰場磨練出的血性,氣質卻是出奇的干凈凜冽,嘴角總含著三分笑意,長得一副該天下女子為之傾慕的模樣。
那是魏思湛的模樣,而此時此刻,蘭歌眼前這幅怨氣深重,猙獰可怖的樣子,也是屬于魏思湛的。
“你剛剛不應該從甜兒的身體里跑出來,”魏思湛輕輕勾起嘴角,眼里溢滿了嘲諷,“你應該和她一起,感受感受她最后經歷的那些痛苦。”
“這就是你將桃杏村變成鬼域的原因因為你自己還有你妹妹的死”
“桃杏村的曾經,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魏思湛神色不變的反問道,“害死他們的不是我,是那些當權者的,是最惡毒的人心。”
木蘭歌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出來,“是我想錯了。”
也許是受到了魏思甜的影響,她最開始面對魏思湛的時候總少了幾分堅定,剛剛也一直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差點忘了最關鍵的問題。
“當無辜的尸體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就已經證明了他人生命被剝奪這個無法挽回也無可辯駁的事實,所以我不需要知道犯人的心情,也完全沒必要理解他。”蘭歌抬頭直視著對方,繼續道,“而且,桃杏村那些村民們的病情之所以會惡化的這么快,其中也有你的手筆吧”
“沒錯,”魏思湛倒是承認的干脆,“不過瘟疫本來就是不治之癥,你也看到了,就算我不出手,那些人也是打算屠村的。”
不,不對,蘭歌搖了搖頭。
這不是一個能夠說服她的理由。
魏思湛的行為相當于在絕癥患者走到最后關頭前,率先給了他致命的一刀,因為醫生已經說了這個人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所以他便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毫無問題的。
可是,哪怕那些村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要死在瘟疫中,他也不應該忽視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的生機,就算當權者真的決定屠村,那也是他們的選擇,所有的后果他們也得承擔。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蘭歌并不覺得這種想法有什么問題,如果魏思湛殺的是不辯忠奸的老皇帝,是那些侮辱魏思甜至死的畜生,蘭歌不但不會覺得他心狠手辣,反而要拍掌叫好,但他的心性已經壞了,魏思湛不在意旁人的生死,更不在乎無辜者的生命,他的冤魂自蘇醒后便只懷揣著一個目的毀滅一切。
他厭惡人心,憎惡人類,他只想毫無顧忌的發泄自己的恨意,無論那些承擔者究竟有沒有這份責任。
“你不贊同我的想法。”魏思湛輕笑一聲,“沒關系,我也不需要任何人贊同我的想法。”那些紅色的血管依附在魏思湛身上,隨著他的話語慢慢開始流動起來,“當然,我也不會讓任何人阻止我的計劃。”
他要創造一個獨一無二的鬼域,將世間所有生機,所有令他感到厭煩和憎惡的東西全部毀滅在這里。
蘭歌前進半步,打算出手制止對方的動作,結果下一秒,她就被迫停在了原地。
厚重的黑霧縈繞在魏思湛周身,而他的身后,正憑空漂浮著兩個昏迷的人。
潘思雨,還有楚留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