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裝飾著金花點綴的深色織錦,榻座旁懸掛著一把長刀,刀鞘是鍍金的,刀柄處鑲嵌著一顆顆晶瑩奪目的寶石,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有濃烈但不刺鼻的香氣從房間一角的小爐內緩緩升起,穿著紫色紗衣的侍女撩起水晶門簾從外走進,手中端著的銀托盤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小巧精致的糕點。
“來,嘗嘗吧,這種奶白酥阿布小時候最喜歡了。”
拓跋宏除了這個名字外,還有個波斯名叫做蘇赫拉布,很明顯,母子倆私下相處的時候,她更偏好于阿布這個稱呼。
帕爾娜是波斯人,她的一言一行,穿著打扮都與周圍的大月人有很大不同,長相雖然有些異域,但若是換身衣服,便不會表現得過于明顯,所以拓跋宏的長相也算不上突出,跟那些侍候帕爾娜的波斯侍女比起來,更像是土生土長的大月人。
“阿布已經很久沒進宮來看我了,以前更沒有帶著別的姑娘來。”帕爾娜笑的很開心,她屬于那種很明艷的長相,抿著唇沉默不語的時候便會給人一種很冷的感覺,但她說話的時候語氣里總不自覺帶著一股撒嬌的意味,眼睛又黑又亮,看起來不像是已經有了兒子的中年女人,反倒帶著一種干干凈凈的少女感。
單純的一眼就能看穿。
望舒抬頭看向對面的拓跋宏,對方早已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仔細看去的時候,還能察覺到他笑容里的淡淡無奈。
這對母子的感情著實很好。
望舒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一盤新鮮出爐的奶白酥,她象征性的吃了兩塊,然后就沒再伸手了。
“怎么?不好吃嗎?”帕爾娜對望舒非常關注,“阿布六歲的時候就能吃下整整三盤奶白酥呢。”
“母親。”拓跋宏十分無奈的開了口,“奶白酥是小孩子才喜歡吃的,而且望舒不愛吃甜食。”
拓跋宏不過隨口一說,但他不知道,望舒確實不喜甜食,她的口味偏向清淡,不似皓軒跟爾雅,一看見點心便走不動路。
不過……說起甜食,蘭歌姐姐好像非常喜歡呢,一想起木蘭歌,望舒臉上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奶白酥味道很好。”望舒不是不懂領情的人,因此言簡意賅的解釋了一句。
帕爾娜聞言,臉上笑意更深,“那就好,不過你要是不喜歡吃甜的東西,就別勉強了。”她又急急忙忙補充了一句,“我這兒還有好多其他口味的點心,你想吃什么,我去讓她們給你做。”
“不用了。”望舒神色不自在的說了一句,她看了眼對面的拓跋宏,男人大喇喇仰坐在靠椅上,樣子簡直不能更閑適,望舒輕嘆了一口氣,對著帕爾娜笑道,“我現在一點都不餓。”
離開帕爾娜的宮殿已經是兩個時辰后了,望舒落后半步走在拓跋宏身側,最前方是兩名領路的宮人,最后邊還跟著老長一隊人,拐了三個彎,又穿過足足五處長廊后,他們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成年的王子在宮外都有專門的府邸,他們每個月有兩次機會可以進宮看望自己的母親,宮內也有留宿的地方,只是距離宮妃們的住所較遠。
王宮內的住所條件自然優秀,外邊配著小花園,內里的大臥也分成了內中外三間,外間基本是聊天用餐的地方,中間面積要比外間略小一些,供玩樂所用,內間才是睡覺的地方。
“看來咱們今晚只能同睡一張床了。”拓跋宏挑眉笑道
“我可以打地鋪。”望舒的表情毫無變化,語氣更是波瀾不驚。
拓跋宏沒說什么女孩子不能睡地鋪的話,只道,“這么嫌棄我?”
“沒有。”望舒神色平淡的回道
她確實沒嫌棄拓跋宏,這根本就不是嫌棄不嫌棄的問題。
“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拓跋宏取下腰間的佩刀放在了桌子上,“反正你今晚也不一定會睡覺,是么?”
望舒沒說話,一雙眼睛沉靜的注視著對方。
“別這么看著我。”拓跋宏默默移開了視線,過了一會兒后,他又沒忍住看了回來。他不說話,望舒也沒有主動跟他交流的意思,只一個人安靜的坐在角落里,側頭看著窗外的落雪。
拓跋宏輕輕嘆了口氣,突然道,“我母親很喜歡你。”
望舒抬眼看了過去。
“可能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帶陌生姑娘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