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一雙眼睛,那樣澄澈清亮的仿佛能將所有虛偽矯飾都映照得干干凈凈的眼睛,沒有人能夠忘記。
他當然也忘不了。
拓跋宏總覺得自己和望舒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她活的清醒又坦然,認定了一個目標便決不放棄,想要利用他達成自己的目的,卻也毫不避諱的說穿了自己的身份,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她很少會主動提起什么,但一張口便是直達中心,一針見血,同時也很好的顧及了他的想法。
理智,冷靜,且聰慧非常,拓跋宏可以用很多美麗的詞語去形容望舒,他很愿意用那些華麗的辭藻去贊美對方。
“我很享受與她相處的那些時間。”僻靜的大殿內終于響起了他的回答。
“我喜歡和她說話,更喜歡聽她說話,或者兩個人都不言語,只是安靜的坐在房間里,我也覺得安心。在她面前,我不必有任何顧慮,想說什么便說出口了,也不會有任何懷疑,疑心她是否口不對心。我不了解她的過去,她的身份,我也不關心,但——”拓跋宏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對上了拓拔彥的視線,一國之君的神色非常復雜,眼里卻隱約可見欣慰之意,“她對我很重要。”
拓跋宏忽然笑了笑,是那種全然釋懷的笑容,“父王想知道她與我究竟是何關系,這,便是我的答案。”
……
映月閣長年冷清,宮里人都知道國師大人喜靜,他不愿,便連伺候的人都只能安分的守在閣外,這幫人拿著不低的俸祿,事務卻是最輕松的,國師不需要,他們便能悠閑一整天,只偶爾需要合力處理一下被陣法所殺的刺客。
映月閣并無護衛把守,可這里的安全系數絲毫不遜色于國君所在的正殿。
拓跋彥抵達閣外時,幾名宮人正在打掃花園里的落葉,他們誠惶誠恐的跑過來行了禮,拓跋彥隨手一揮,示意他們起身,然后便目不斜視的走進了閣內。
“稀客啊。”
倚靠著架子那人,一襲白衣勝雪,容貌俊美無雙,多一分則濃,少一分則淡,五官精致卻又絲毫不顯女氣。
拓跋彥淡淡掃了他一眼,面上看不出什么變化,心里卻已泛起點點漣漪。
自從那人離開后,他便只著白衣,十多年過去了,也依舊如此。
“我們有多久未見了?”
“誰知道呢,我又不關心那個。”拉蘇爾直接將手里的書卷扔到了地上,又側身從另一邊取了本新的,“王上到此究竟有何貴干啊?”
“你很清楚,我是為了宏兒來的。”
“大王子?他又怎么了嗎?”拉蘇爾頭都沒抬,很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拉蘇爾。”拓跋彥神色一沉,“你我之間就不必這樣拐彎抹角的了,我來這里,便是要帶走那名姑娘。”
拉蘇爾低頭笑了笑,“那可真是不巧了,深夜私闖映月閣的人,王上以為我還會留她性命?”
“她還沒死。”拓拔彥語氣肯定,“拉蘇爾,放了她。”
白衣國師啪的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書本,“王上有令,自是不敢不從。”他抬腿向外走去,大門口,侍從們都神色恭敬的候在那,身后擺了個擔架,上面躺著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
“人就在這,王上請自便。”
拓拔彥示意隨從抬起擔架,后又側過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執念過深不是什么好事,阿里,你該放下了。”
“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可能在某一日才會突然想起她,但我每日都是念著她的。”拉蘇爾的語氣一直都是漫不經心的,唯有此刻,才發生了一些明顯的變化,“還有,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不要叫我阿里,這個名字,只有她能叫。”
……
“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