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冷笑一聲,眼皮下露出危險的眼神,她朝著燕赤霞的方向走去,每往前走一步,周身的妖氣就越強烈,“人類果真虛偽,他說他愛我,其實只是為了拿我這顆內丹去討好他的上級,至于你這臭道士,心里明明對我們妖族唾棄不已,還非要裝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實在令我作嘔。”
“對了,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那人的妻兒父母,都已死在我的爪下。”女人大笑出聲,一雙已然妖化的貓瞳里蘊含著無盡惡意,“我當然知道他的行為與那些人類無關,可我非常生氣,我一生氣,就喜歡殺人吶。”
燕赤霞臉色一沉,只覺自己方才的那句勸告實在可笑至極,“你心性如此狠辣,也難怪那人不敢真心實意對你。”
貓妖神色一變,妖異的雙瞳里頓時生出無限殺意,“臭道士!你這是找死!”
林內忽的刮起了大風,樹葉被狂風吹得嘩嘩作響,一把利劍橫空而來,劍光勢如破竹,生生貫穿了貓妖的一只手掌。
燕赤霞被這凌厲的劍氣逼退幾步,揮開煙塵,借著昏暗的月色,才看清那個忽然冒出的高挑身影,貓妖捂著流血不止的手掌,眼里是愈發蓬勃的怒意,狂風呼嘯,凜冽的劍意撕碎了她的衣袖,伴隨著女人痛苦的吼叫,一襲黑衣的冥沙緩緩走至燕赤霞身前。
“李府一家共計五十二口人,上至老嫗婦人,下至家丁幼童,均死于你手下。”
燕赤霞震驚的抬起頭,他沒想到貓妖的報復居然如此快速,如此狠毒,在他循著蹤跡來到這里,想從貓妖手中救下那幾人時,整個李府已被她屠殺殆盡。
說完這句話,冥沙直接一躍而起,凌空踏了三步,轉而落在貓妖身后,他手中握著長劍,劍身锃亮,倒映出那雙冰涼淡薄的眼眸,似一塊混合著黑色雜質的琥珀石。冥沙的攻擊直白且利落,每個招式都帶著擊破一切的狠意。
是殺人的劍法。
他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只這一把劍,便將那貓妖壓制的死死的,燕赤霞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直至冥沙一劍刺穿貓妖的心臟——
徹底消散前,貓妖的臉上還殘留著明顯的不甘與震驚之色。
燕赤霞微垂下一雙眼,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番冥沙的佩劍,劍身應是玄鐵所鑄,薄而堅韌,透出隱約寒光,小巧的劍穗在寒風中不住晃動,似一只飄蕩在空中的風鈴,劍柄處雕鑄著精致的花紋,華貴又不失威嚴,最下方還清清楚楚刻著三個字:山海閣。
冥沙收起劍后便干脆利落朝外走去,從現身到離開,他都沒有要和燕赤霞交談兩句的意思。
“閣下也是山海閣的弟子?”
冥沙腳步一頓,面無表情的轉過了身。他神色平淡的打量了一番燕赤霞,最后將視線落到了對方腰間掛著的一塊羅盤上,“那是何物?”
燕赤霞低頭看了眼自己,笑道,“這是我的法器之一,我常會用它占卜妖物所在。”說完這句話,燕赤霞就直接取下了羅盤,刻畫著奇異符文的羅盤中央懸掛著一根銀針,銀針胡亂旋轉了一會兒,最后緩緩指向了一個方向。羅盤震動不停,由此可見這股妖氣的濃重。
冥沙抿了抿唇,還是道,“所指何處?”
燕赤霞抬頭看向他,神色十分嚴肅。
“…是滄州。”
……
滄州的風雪要比杭州城凜冽許多,凜然中還帶著股別處未有的殺伐之意,木蘭歌與花滿樓同騎一匹馬,迎面吹來的寒雪仿佛都帶著隱隱的鐵銹和血腥氣。馬蹄踩在雪地里,留下一長串足跡,木蘭歌低頭去瞧,沒過一會兒,那些腳印便又被大雪覆蓋了。
“注意些,別又著涼了。”
大風吹落了蘭歌的兜帽,這次外出,她也算是全副武裝了,除了最外層披著的帶有兜帽的毛斗篷,頭上還額外戴了頂虎皮帽,花滿樓伸出手替她正了正帽子,又將吹落的兜帽重新戴好。
“你以前來過滄州嗎?”
“未曾。”花滿樓輕輕搖了搖頭,“若非必要,我其實很少離開杭州城。”
“這個‘必要’肯定就是指的陸小鳳吧?”木蘭歌側過身子笑了笑,“你以前去過的那些地方,估計都是和陸小鳳一起的。”
花滿樓但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蘭歌也沒不高興,甚至還有些暗喜,畢竟這次的滄州之行他們壓根沒帶上那只陸小雞,這人最愛湊熱鬧,等發現他倆撇下自己偷偷摸摸離開了杭州城后,心里還不知會多郁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