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張無忌依然覺得受寵若驚,回了一禮,“先生不忘根本,生前定是風骨綽約,值得欽佩之人。”
“風骨”顧安寧皺眉呢喃一聲,半晌后嗤笑道,“我哪來什么風骨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經張無忌這么一打岔,顧安寧終于從寶物的吸引中緩過神,想起來接下來要說的話。
他控制著目光,不去看桌上地上擺放的財物,“我本是個大勢鬼,記不得先前身份,不過想來應該的貪戀權勢耽于享樂之人。死后也在時時尋找舒適之所,后來便到了這里。”
“朱府這朱府可有什么講究”
“此處是威遠節度使朱勔之宅。朱勔生前搜羅了無數財寶,后來方臘起義,朱勔被人殺害,他的一部分財富被義軍拿走,另一部分則一直隱藏在山林宅邸之中。”
張無忌道“我聽明教兄弟說起過,明教最初傳入中原,叫做摩尼教。后來宋朝局勢混亂,民不聊生,方臘等人加入明教,遵循教義發動起義。可惜后來明教管理不當,教眾恣意妄為”
“竟有如此緣分。”顧安寧道,“看來,將此處寶物贈與你,最合適不過。”
“贈與我”張無忌驚訝極了,“萬萬不可。我與諸位兄弟不過是偶然經過,不應得到先生如此貴重的饋贈。況且戰事緊急,原就應當輕裝上陣,哪里能帶上這些寶物”
顧安寧卻沒聽他的話,他沉下聲來,揮了揮袖子,“我心意已定,不必多言。”
張無忌只看到濃霧又起,隔絕了他與黑衣大勢,而后腳下一空,從夢中驚醒。
外面的雷聲與閃電停了下來,雨聲變小,淅淅瀝瀝地從屋檐下低落,砸在青石板上。
張無忌十幾歲那年,曾經在樹林中遇到了一群人,險些被他們殺死做成了羹湯。他不在乎什么漢人蒙古人,但也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戰爭的殘忍。如今他手掌大權,帶著諸位兄弟與蒙古人拼殺,就算形式良好,心情依然緊繃。
可是今日誤入這座宅院,又做了個詭異的夢,醒來聽到清新的雨聲,莫名放松了下來。
旁邊的朱元璋很警覺,在張無忌醒后沒多久,也睜開了眼睛。
“教主。”他喚道。
“嗯。”張無忌低低地應了一聲,“雨快停了。”
朱元璋也看了眼窗外,“是啊。是否該感謝一下那位黑衣公子若不是他,我們當真要在山里淋雨了。”
說到感謝,張無忌想起了夢中大勢鬼說的話。
“朱大哥走南闖北多年,見多識廣,想來應該知道不少事情。依朱大哥看,這守候在宅院里的鬼,該是什么鬼”張無忌問道。
“這個聽老人家說起過,宅中之鬼應當是宅鬼,若是誰搬了進來,必定被擾的不得安寧,唯一的辦法便是搬走。”朱元璋道,“昨日黑衣公子邀請咱們入住,應當不是傳聞里的宅鬼。”
張無忌點了點頭,“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里那位黑衣公子說,他其實是只大勢鬼”
常遇春也被二人低語聲吵醒,跟著朱元璋一起,聽張無忌將夢里的經歷悉數講了出來。
說完后,朱元璋道,“大勢鬼可不會這般好心。”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尖叫,張無忌與二人對視一眼,套上衣服向外面走去。
雨水比剛才又小了些,只是天上依然不見太陽,略顯陰沉。
一位明教弟兄滿目驚恐地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指指向院子里那口井,眼睛瞪得很大,任誰都能看到他的恐懼。
“怎么了”張無忌問道。
“有、有鬼”熟悉的聲音安撫住他的情緒,那教眾手忙腳亂在地上爬起,慌慌張張地向著張無忌跑去。他的腿似乎被嚇軟了,一下子摔在了張無忌跟前,“教主,井里有鬼”
“我去看看。”張無忌道。
常遇春攔住了他,“教主身份尊貴,萬萬出不得差池。我活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等離奇的事,還是我去看看吧。”
“常大哥”張無忌喊住他,“不妨一同查看。”
兩人慢慢走到井邊,探出頭去看向井底。
一夜暴雨過后,水位上漲,幾乎要溢出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