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寧內心抑郁極了。
他這次的任務是煞鬼,也就是歸家之魂。煞鬼一般都是二七回來,比頭七回魂要晚七天。它時常以巨鳥或者黑貓的形態出現,回到尸體中之后便能復活,以此來作祟。
自古能返回陽間的鬼類,都是有執念未消。若是因為一些原因,找不到人來復仇,就會從自己的家庭先開始禍害,直到將怨恨發泄完。
顧安寧不想禍害人,他只能去完成煞鬼的執念。
可是變成黑貓還沒來得及回到尸體中,便被這個多管閑事的人揪住了脖子,帶到了屋頂上。
顧安寧郁悶極了,他連煞鬼的記憶都還沒得到。
而且這人說要將煞鬼尸體埋葬,埋葬之后,他去哪里“歸家”,又得去哪里尋找記憶呢
顧安寧打定了注意,如果他真的把尸體埋了,就算是用這雙柔軟的貓爪刨,也得把尸體從土里刨出來
一陣風吹過,墨藍色的云朵遮住了半個月亮,一層淺淡的光圈鑲嵌在云的四周。
天上沒有一顆星星,莫名令人覺得壓抑。
今夜正是回魂的好時候,可是魂卻被一個普通人類扣住了。
貓類嬌小的身體比作為瘧疾鬼被花澤耑抓住時更加無助,不過幸好,因為不曾擁有煞鬼的記憶,他的理智清晰,意識強大,并不會像瘧疾鬼那樣被嚇得嚎啕大哭不知所措。
錦衣公子抱著黑貓在屋頂吹了一夜風。
幸好此時天氣還未轉涼,江南氣候溫和,倒是沒有大礙。
一夜未眠,錦衣公子依然神采奕奕,他果真如自己所言,找來工具,準備在周圍樹林中挖坑,將尸體埋葬。
顧安寧邁著貓步,小心的跑進城隍廟里,打算趁他不注意進到肉身里,然后走人。
沒想到錦衣公子武功了得,就算顧安寧的動作已經放得很輕,他依然察覺到了。
不僅如此,他的輕功也十分高明,三兩下便來到廟前,提溜著小貓脖頸,將它整只貓都提了起來。
“你這貓兒。”他無奈笑道,“再想回去碰你的主人,我就得想辦法用繩子將你綁起來了。”
顧安寧“喵”綁一只貓有意思嗎
錦衣公子將小黑貓塞進了懷里,正要回去繼續挖坑,卻在拿起工具后,突然停下了動作。
“有人過來了。”他對懷中的小貓道。
小貓整個身子都被他的衣服兜住,只有一只黑黑的腦袋露在外面,支棱著耳朵,眼睛瞇起,頗為警覺。
顧安寧也聽到了人聲。人多了,他詐尸之后就沒有勝算,等著被人敲死,直接任務失敗回去吧。想到這樣的后果,顧安寧乖乖呆在錦衣公子懷里,沒有動作。
一伙兒人急急忙忙地過來,看到錦衣公子后,朝他走過來。領頭人拿出一張畫像,客客氣氣地問道“敢問公子,可有見過畫上之人”
工筆畫將每一處線條都勾勒的完好,足以見得作畫之人對此人的熟悉。
畫上是個年輕少年,他下巴很尖,鼻梁挺拔,眼上覆著一層白布,看起來視力有損。
畫上只有一張臉,脖子之下便什么都沒有了。
想到視力,錦衣公子難免又會想起一個人來。
那人是風姿綽約斯文有禮的世家公子,自幼目盲,卻天資出眾,完全可以獨立生活,與正常人沒有區別。只是無論看起來再像正常人,他依然是個生活在黑暗里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