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還未等他走出山,便遇到了一伙兒人,持刀跨立在他面前。
他們身上穿著蓑衣,頭上戴著斗笠,看起來沒有什么分別。
平整的刀背被雨水打濕,看起來光亮如新,也沖散了上面原本帶著的血水。
“打劫!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其中一人怒喝道。
這幾個人的體型全都很高大,即便被蓑衣掩蓋也不難看出下方結實的肌肉。講話之人聲音洪亮,即便在滂沱大雨中也清晰可聞。相比而言,單薄纖細的顧安寧,看起來弱勢地多。
顧安寧垂眸,忽然勾起一抹微笑,他的聲音輕輕柔柔,聽起來如同外表一般雌雄莫辯,“我只有這盞燈,你們要嗎?”
“滾他娘的!少糊弄爺爺!”另一人上前一步,他的下盤很穩,腳下泥水被踩地飛濺,“細皮嫩肉的,莫不是個娘們?拿不出錢來,就拿自己來抵!咱們兄弟幾個還沒做過虧本的買賣!”
顧安寧偏了偏頭,“怎么抵?”
他沒有否認性別,一伙兒劫匪認定了他是個姑娘,斗笠遮住了他們放浪的目光,只有笑聲透過雨聲傳了過來。
一人道,“跟大爺過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雖然嘴上這么說,幾個劫匪不會真的放心讓顧安寧自己走。
他們繞到顧安寧身后,大雨敗壞了興致,倒是沒有動手動腳,只是押著他沿山路朝山上走。
顧安寧沒有拒絕,他提著燈籠,像是放棄了反抗,跟隨劫匪的腳步,任由他們帶上了山。
不遠處,一位錦衣公子撐著傘出現,他的衣擺沾染了泥水,可是臉上依然帶著微笑,看起來心情還算不錯。
他并非孤身一人,油紙傘下面還有一個美貌的姑娘。
那位姑娘比他矮上許多,怕被雨水濺到,站地離他很近。
“剛剛好像有人過去了。”她用帶著濃濃口音的官話說道,尾音拖長,聽起來有些像撒嬌。她的聲音如同樣貌一樣甜美,所以就算官話說的不好,聽起來也很可愛,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這樣的雨天出現,莫非是像我們一樣,在山林中迷了路?”錦衣公子道。
“要不我們追上去看看?說不準是商隊呢,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跟他們一起下山了。”
“好。”
·
“小娘子大白天的為什么要拿燈籠?”
顧安寧表現的軟和,劫匪們也樂意給他點好臉色。
畢竟是個樣貌端正的美人,而且還是個難得識時務的美人。這張臉實在令人遐想,配上顧安寧的面容,還有溫和的性子,就算把他留在山寨,娶了做夫人,劫匪們也是愿意的。
顧安寧抬手摸了摸燈籠,溫聲道,“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東西了。”
漢子們沒有注意到里面的燭光還在燃燒,否則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然后發現顧安寧身上更多的異樣。
傾盆的雨水讓他們實現變得模糊,山路不太好走,劫匪們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腳下,沒有人發現顧安寧身上整潔地可怕,也沒人想起,他明明并未撐傘,一身紅衣卻干燥如常,發絲上也沒有一滴雨水留下。
只是雨水當然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顧安寧還施了一個小小的障眼法。
“唯一的東西?”一人道,“又怎么會是一只燈籠?”
顧安寧道,“因為其他的東西都不屬于我,我有的,只有這盞燈。”
幾個劫匪對視一眼,覺得這姑娘模樣好看是好看,恐怕腦子不太正常。
他們越想越覺得顧安寧腦子有問題。
尋常姑娘哪里會在下雨天亂跑?而且還是提了一盞燈籠,孤身一人來到山野間?
看她的氣質和穿著,一點都不像出生于尋常人家,肯定不會是山腳下的小破村里跑來的。她可能是鎮上某個大戶人家的女兒,關在后院里,錦衣玉食地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