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死后都會變成鬼?”楊康問,“要真的變成了鬼,她豈不是要跟那個人一起投胎?……父王將他們葬在了一起,明明父王才是陪伴了母親十八年的人……”
楊鐵心怒目而視,“楊康!”
顧安寧瞥了他一眼,“他沒有說錯,你又何必著急擺出父親的威嚴?他是個人,不是你的一件物品。十八年不聞不問,這是你虧欠他的,苦果自食,怪得了誰?”
“你在和誰說話?”楊康警醒,“是那個人?他也在這里?”
顧安寧點了點頭。
楊鐵心和包惜弱這才意識到,面前的年輕男人能看得到他們。
楊康道,“你是宋朝皇子,說我該怎么辦?”
他現在腦子亂的很,一點都不怕顧安寧發瘋,“我做了這么久金國小王爺,就像你費盡心思想回到宋,我也不想離開金。如果是你呢?”他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要是有人告訴你,你其實是個金人,你會怎么做?”
“你問我?”顧安寧被他帶的情緒有了變化,他又想起了過去經歷的一切,成為金國俘虜后,直面金人的殘暴,成為他們戲弄的玩具,沒有一點尊嚴。經歷這些事情之后,仇人就是仇人,即便他不再是宋人,對他施以恥辱的人,依舊該死!
顧安寧神情恍惚,末了露出了兇狠的表情,“不能原諒!”
“我的父親母親、我的祖父,我的兄弟姐妹,全部都被金人害的生不如死!他們是兇手,就算我是金人,他們也是兇手!”
楊康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里充滿了無奈與悲哀。
楊鐵心同情的看著顧安寧,他們同樣是被金人迫害的家破人亡。他想上前安撫一下這位年輕人,碰到對方之前卻停了下來。
他想起了楊康剛才說的話。
楊康說,“你是宋朝皇子,你說我該怎么辦”。
宋朝皇子?
當今圣上在朝聽政,過的好好的。他的父親母親、祖父兄弟卻被金人害的生不如死,楊鐵心想不到,哪一位皇子能對上號。
“你是哪一位皇子,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他問。
顧安寧沒有理他,他對楊康道,“他們兩個就在這里,還沒有離開,你有什么話,想問他們盡管去問。”
楊康停下了笑,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沉默了很久才道,“沒有。”
“我會如他們所愿,做一個宋人。”他只有十八歲,遭逢大變后,卻有了成熟男人的眼神,“反正金國我也呆夠了。”
顧安寧從他眼中看到了愧疚。
楊康又道,“你與三年前變了很多,我以為剛才你會生氣,直接掐死我。”
“我找到了我弟弟,他還活著。”顧安寧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他過的不太好,趙構不讓他回去,他只能在邊境之外游蕩,就算回到大宋,也得改頭換面處處提防。我想請你幫個忙。”
楊康苦笑,“我連自身都難保,又怎么能幫的了你?”
“起碼你現在還是金國小王爺,趙王唯一的兒子。”
“你說說看。”楊康道,他又露出了嘲諷的表情,“不過我想,就憑你們的身份,他們一定會逼著我答應。要是你們有什么做不了的事,去找中原武林里的江湖人也不錯,他們一個個的,恨不得見一個金人就殺一個。”
顧安寧認真思考了一下他的話,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認同的點了點頭,“我會考慮的。”
一人一鬼就此分別,顧安寧看到楊康朝著與趙王府相反的方向走去,知道他暫時不會回趙王府。
看楊康的意思,他們一家三口相認的時候,完顏洪烈應該也在,估計現在正處理包惜弱和楊鐵心的后事,沒有分出心神來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