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話,百里渺都被自已震驚了許久。
他怎么會將自已的真實身份說了出來,這不應該是他做得出來的蠢事。
百里渺嘗試著回顧那時的心里活動。
那時候……那時候他只是單純地想讓她叫自已的名字,而不是一直用破日來稱呼他。
破日并不是他,他想要顧輕希喊他是用真正的、坦誠的名字。
可是,破日這個身份分明是他偽裝的最好借口啊。
這個莫名其妙從心里生出來的想法,簡直荒唐!
百里渺心臟漏跳一拍,將頭抬起,看向顧輕希臉的方向。
沒看到她的面容時,他的心臟跳動得比平常要快了許多許多。
腦子都很難運轉,百里渺不敢想:
若是顧輕希聽清他的話,用那雙理智清冷的眼睛懷疑地看向自已,那時候他該做出什么反應呢。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顧輕希睡得很沉,呼吸均勻,沒有一絲絲要清醒過來的跡象。
那句荒唐話,應當也是沒聽到的。
知道是這個情況,百里渺心中大石落地,變得輕松許多。
可想到明日她清醒又會一口一個“破日”地叫著自已,心中又不知為何有些失落。
百里渺眼神看向沒被燭燈點亮的黑暗角落,瞳色幽暗深邃,間或還有一道赤色的光芒閃過。
有什么好失落的呢,不暴露身份才是自已眼下最該做的事情。
轉瞬之間,那道赤色光芒消失了。
百里渺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他站起身,手接觸到身下石床堅硬的質感,方才堅定的念頭又被別的事情轉移走了注意力。
翌日。
顧輕希頭一次在天亮之后才醒來。
她意識清醒了,眼睛還沒睜開,手掌下意識蹭了蹭身下的綿軟,生出了些貪戀。
她竟想繼續睡下去,賴一會兒床,等等——
顧輕希驀然睜開雙眼,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看了看身下的石床,陷入了沉思。
從前名義上的石床,不過就是一張被打磨得平滑的大石頭,現在,上面怎么鋪了好多層柔軟的棉被。
不僅如此,最上面的一層,還鋪了一層綿雪兔絨毛制的厚毯子。
這種毯子采取的都是綿雪兔身上最溫暖的絨毛,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才能制成。
毯子每時每刻都是人體感受到的最適宜的溫度,不熱不涼,不冷不燥,是十分難得的珍品。
要買現成的,人家店家要的都不是單純的靈石銀錢。
顧輕希曾經聽說過山腳下有一家很厲害的店鋪,里面就有一張綿雪兔毯子。
他們店主要的交換條件,似乎是一只百年的綿雪兔王。
條件如此苛刻,再是珍貴,不過是夜里取暖的物品,隔了許多年,都沒有人去將它買下來。
今日,怎么會出現在自已睡著的石床上了呢。
顧輕希手輕輕地撫在上面,思索著它出現的原因,卻是忍不住贊嘆:
‘不愧是店中鎮店之寶,這樣的觸感,難怪能值一只百年的綿雪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