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做夫人的兒子,總好過做她這個姨娘的兒子。
府里頭都是封了口的,那孩子是夫人所生,而并非是從姨娘膝下抱養過去的,甚至夫人還對外放出口風,正兒八經地坐起了月子。
而她這個姨娘,還沒出月子呢,就被人灌了絕子湯,斷了以后的念想。
說不恨夫人,那是不可能的,但眼下的結果已經比她預想當中的好很多了,夫人遠可以做得更絕一點,去母留子才能夠永絕后患,哪怕她成了姨娘,在夫人那里的份量始終也沒能重上多少,老爺在關鍵時候那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能夠活在這世上,就算是夫人‘仁慈’了,當然了,這份仁慈里還添雜著愚蠢。
就連她這個沒見識的丫鬟出身的姨娘都知道,做事情最好做到底,做好事是這樣,做壞事就更得這樣了,否則的話,人得罪了,卻沒有把人給弄死,那不是給自己制造仇敵和后患嗎。
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白姨娘從來都不往兒子身邊湊,相反,她是能避則避。
不是沒想過母子倆有相認的那一天,但絕對不會是現在,兒子還是個小娃娃,未成氣候,生死禍福都還在人家手里頭捏著呢,母子二人又何必相認,不過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是扔了,還是燒了,全由人家說了算。
所以就算是要相認,那也是得要等到兒子長大成人了,能夠當家作主的時候,那才是相認的好時機。
白姨娘在這一方面還是比較理智的,理智的克制住自己的母性,如今母子倆遠遠的避開,不管是對兒子,還是對她都是好事情。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夫人居然在三十六歲的時候又懷上了,這樣的年紀,放在旁人家里頭都應當是做祖母了,再加上夫人確實是子嗣艱難,婚后五年才有了大姑娘,而在大姑娘出生之后,這么多年都已經過去了,怕是夫人自己也沒料到還會有再次懷孕的這一日。
白姨娘從前是不信神佛的,也沒人教過她這些,但是在夫人懷孕的這段時間里頭,卻是日夜都在心里頭向神佛禱告,禱告夫人肚子里懷的這胎還是個女兒。
在神佛眼里頭,可能眾生也并不是平等的,也會按照上供的多少分出三六九等來,反正神佛是沒能應了她的要求。
夫人平安順利的生下了一個男孩,知縣府真正的嫡子。
就如同她早先預料到的那樣,夫人是不會允許時哥兒擋了嫡子的路。
所以她那個被搶過去十年的孩子,又被還了回來,并且真相一點都沒瞞著,時哥兒是什么身份,以后又該盡什么本分,府里府外全都傳遍了。
從這方面來看,夫人真算不上是一個仁慈之人,可偏偏又沒有十足的狠心,也多虧了這些,不然的話,她們母子二人怕是在黃泉底下都見不著了。
兒子失而復得,不得不說白姨娘心里總是高興的,哪怕對這孩子來說,無論是從身份上,還是從待遇上都是一落千丈。
之后的日子,好像連陽光都明媚起來了,有一個人可以讓她操心,有一個人可以過來跟她說交心的話。
這感覺絕對是老爺帶不來的。
她的前半生,一直都算不上磊落,但真正的壞事兒也沒辦過幾件,在老爺面前雖然沒少耍了心眼兒,可那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至于夫人,她是恨極了夫人的,但夫人可能沒把她放在眼里。